不算大的東廂主屋裡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默。

尹鴻此刻是真的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認為像他這個年紀的人不該遇到這樣難以抉擇的問題。

可這真的讓人很難做決定。

若是再知道白芷是白飛晟外孫之前,他雖會有所愧疚,但也能夠理智做下最正確最好的抉擇。

但如今得知了他還有這樣一層身份,尹鴻便很難下決定了。

白芷是白飛晟的外孫,也是白家唯一的後人,尹鴻覺得自己應該替白家保住這最後一根獨苗苗。

無論是出於對白飛晟駐守烽火關幾十年的敬佩,還是出於對同為朝不保夕的將士的一點憐憫,他都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家最後一根獨苗苗死了。

而且還是在他手中受盡折磨血盡而亡。

若真是這樣,等他死了在下面遇到白飛晟夫妻和他們的女兒時,他怕是下十八層地獄也難以減輕心中愧疚。

“那什麼毒就沒有其他辦法?”尹鴻面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你再好好想想!說不定有其他法子!”

白芷搖搖頭,“我說過,那毒是以我在極度痛苦中流出的血液研製,想要解藥也必須要用同樣的血。”

“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什麼痛苦,開心,傷心,難過,恐懼時一個人的血液不會有什麼不同,但我不一樣。”

“我的血從出生就養著一隻特別的蠱蟲,那蠱蟲在我體內待了很多年,這也導致我的血液發生了一些變化,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在不同情緒下我的血液會有不同的變化。”

“或許拓跋烈會有什麼其他的解毒辦法,但我目前知道的就只有這一種。”

這還是當初拓跋烈在取他的血研毒成名後他無意間聽到的。

而拓跋烈也不可能將解毒的辦法告訴他。

“我與你外祖父雖不曾深交,但我年輕時就敬佩他的本事,他是個好將軍,烽火關城破之後,我也時常在想,像他那樣有能力的人,若是能留個後也是好的。”

“若是你因為救人死了……”

“將軍放心。”白芷彷彿知道他在擔憂糾結什麼,笑了笑,“恐怕您還不知道,我的這身血還有個好處,那便是不管受傷再重,只要沒有當場斷氣,我就不會死。”

“你!你此話當真?!!”

不管受再重的傷,只要沒斷氣就不會死?!!!

這還是人嗎?哪有這麼逆天的事情?!!

白芷見尹鴻目光震驚,苦笑一聲,“不然早在十多年前我就活不下去了,又怎會苟活這麼些年。”

“所以到時候行刑取血之時,還得請將軍手下留情,莫失手讓我斷了氣。”

尹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覺得自己該高興點,畢竟知道這人大機率取血後不會死,但他又高興不起來,畢竟要取夠能救上萬人的血,他這小身板撐得住麼?

況且, “就算不會死,但也會感受到瀕臨死亡的恐懼和痛苦吧?”

人在失血過多後會感受到寒冷,恐懼與瀕臨死亡絕望,即便知道不會死,但那種感覺並不會因為不會死就消失。

尹鴻也是大半生在沙場混的人,致命的重傷也受過幾次,他知道人在重傷後,在失血過多後身體會自己散發出一些資訊,告知你你大概命不久矣。

他也曾在那種絕望又痛苦的邊緣徘徊,他不怕死,可他又放不下妻子和孩子,他也會在無邊寒冷中遺憾,那是一種非常消耗人精神的狀態。

對於白芷而言,這無異於是另一種酷刑折磨。

對此,白芷卻只是笑笑。

什麼絕望,什麼恐懼,什麼痛苦,在他小時候,那些都不過是家常便飯,他會怕麼?

他不會!

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