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那張看似清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如此狠戾的神色。

他雙手撐在床沿,黑髮從臉頰兩側垂下,眼尾因為憤怒的呈現一抹嫣紅色,那雙清透的紫眸在他陰鷙而憤怒的情緒下似乎加深了顏色。

他的身體因為憤怒而輕微顫抖著,他就那樣仰著頭,用蒼白而兇狠的面孔向著尹鴻怒喝,“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你也不能!”

守在門外的阿泗驟然聽到這一聲怒喝更是驚得一個激靈衝到房門前,卻又生生在推門時頓住。

他不知道將軍和白公子到底在談什麼,但聽著白公子這麼一句,莫不是將軍想趁著二公子不在逼迫白公子離開二公子?

這怎麼行?若是二公子知道將軍這麼幹定然會怨恨將軍的。

“白公子!”

阿泗不敢隨意闖進去,卻又真的怕尹鴻做出什麼會惹怒二公子的事,又怕白公子與將軍對著幹惹怒了將軍對他動手。

所以他只在門口喊了一聲,只要白公子叫他,他立刻就衝進去,哪怕與將軍對著幹。

他是二公子的人,他敬重將軍,但他也得聽二公子的吩咐照顧白公子,若將軍要動手,他只能拼命阻攔了。

阿泗手心裡冒了汗,裡面遲遲沒有傳來回應,他掙扎了片刻,還是決定違背將軍讓他守在外面的話進去看看。

白公子如今身子本就病著,可經不得折騰。

房門被推開一條縫,裡面終於傳來了白芷的聲音。

“不必進來。”

聽著有些生硬,有些冷意,還有些怒火。

但好歹回了他,讓他懸著的心重新落回了肚子裡。

他將推開一條縫隙的房門重新關上,就這樣守在門口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若是將軍氣急之下動起手來,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去保護白公子才行。

但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白公子好歹在之前也幫過將軍,怎麼說也是有點情分在裡面的。

而且將軍雖然脾氣急躁了些,但好歹也是個正人君子,應當不會趁人病弱還要對人動手。

阿泗在門外一邊焦著一邊寬慰自己,而屋中氣氛並非像他想的那樣劍拔弩張,反而是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裡。

尹鴻顯然沒有料到白芷僅僅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瞬間變臉。

他顰眉看著喘著粗氣,神色兇狠的少年,即便回應阿泗也沒有收斂怒氣,顯然是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直到此刻,尹鴻才真正正視起白芷對尹決明的感情有多深,也終於相信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之願意取血救人,或許不過是看在尹決明的面子上才幫他一把而已。

他根本不是因為他自己想要救那一萬多人。

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把那一萬多人的命看在眼裡。

他或許只是因為擔心邊關兩城因此毒死傷數萬人會被皇帝責罰,到時候也會牽連到尹決明,所以他才會關注此事,才會想要幫著解決此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尹決明!

尹鴻心中被這個猜測震撼,可很快又釋然。

或許他之前的諸多推測沒有錯,白芷小時候在紫庸經歷過那些慘境與絕境,他的性子變得冷淡而漠然,他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別人。

尹鴻不知道自家那混賬小子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走進了白芷的心裡,以至於讓這個性情冷漠的人將他看的那樣重。

但他又不由得感到慶幸,他一直覺得愧對尹決明,小時候他帶著大兒子在外征戰,每年回去也不過那麼十天半月。

他們母親走後,那小子也只能孤零零地一個人在京州生活,這麼多年,他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的陪伴,如今長大了,能得一人如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