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訓的一番話,朱宇以及其他士族中人,也不禁齊齊變了臉色。

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原來王潛早在他們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將無數把無形的利刃,橫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如今的他們,但有任何異動,恐怕都會立馬招來滅亡的下場。

“難道,我等真就只能慢慢等待消亡了嗎?”朱宇不甘心的問道。

“朱公也莫要太過悲觀!”

許訓看了朱宇一眼,沉聲道:“其實王師並無意消亡任何人,只是他想要的太多,其所帶起的波瀾也太大了一些,我等只是恰好被捲入其中而已。

在此滔滔波瀾當中,有順勢而起者,自然也有逆勢而亡者。

至於是起、還是亡,全在諸位如何選擇了!”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面面相覷,朱宇皺眉問道:“依許公之意,是要我等向荀家、袁家、曹家那樣……?”

許訓沉默片刻,而後點了點頭,“就眼下而言,確實如此。

再者,諸位也都是累世經學之人,也應該明白,一個家族若想長盛不衰,其首要準則,便是不能獨戰一處,倘若此處崩塌的話,那豈不是讓整個家族,都跟著一同滅亡?”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神色一動,立馬明白了許訓話裡的深意。

一人忍不住開口道:“許公說的是,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抗衡,那還是順勢而為的好。”

“不錯,只要家族尚在,我等又何愁沒有機會呢?”

“是啊,既然王潛要設學天下,那我等自然可以順從其中謀些好處,何必要與其爭的兩敗俱傷呢?”

經過許訓的一番開導,原本還一臉頹靡的眾人,其心思也頓時通透了許多。

結果,經過眾人的一番商議,最終還是將目光放在了編書、印書上面。

在他們看來,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家中藏書以及歷代先賢的註釋。

倘若自己能夠將這些“家學”編修成書,並傳遍天下,定然也能名垂青史,被後人所念。

如此一來,也相當於名聲永續了,只要族中後輩不是太過差勁的話,靠著這份殊榮,終究還是有出頭之日的。

就好比孔家,不就是靠著出了一個孔子,方才綿延至今的嗎?

這等好處,可不是些許利益所能比擬的。

有了這一目標,諸多士族中人,也紛紛開始調配各自族中子弟,將大多心思,放在了編書、印書上面。

而洛陽的印刷業,也在這些家族的推動下,開始蓬勃發展起來。

對於諸多士族中人的舉動,王潛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就像許訓說的那樣,他其實並無意消亡任何人。

其實不管是世家大族也好,還是地主豪強也罷,這些人……準確的說,應該是這些階層,無論如何去打壓,都是無法徹底消滅的。

畢竟,只要有人的存在,那麼階層的差距,就永遠都不會消失。

潺潺溪水,終究會匯聚成江河湖海;數代人的積累,也終究會造就出一個又一個的龐然大物。

你今日滅了這一家,明日就會生出新的另一家,至於所謂世家消亡,無非就是換了個名稱和存在形式罷了。

因此,對於王潛來說,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儘可能的,為底層民眾爭取更多的活路,和一個機會而已。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很快便來到了七月下旬。

經過半個多月的講學,王潛的追隨者,已經多達兩萬五千餘人,而他的諸多思想,也廣為人知,深受世人所追捧。

結束講學之後,王潛也隨即找到劉宏,將那些願意投身教化之道的學子,一齊編入了教諭部當中,並給了他們一個教諭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