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離開了落滿了大雪的上京。

……

黃昏,從漫天的雲到地面的白雪都彷彿被夕陽鍍上了血一樣的猩紅色澤。

長風悽悽,夕光漫漫之下有一黑一白兩道人影靜靜地站立在山谷的潺潺河水邊。

“你何苦要救我,這番動作,只怕司禮監的人三日之內就能查出是你的手筆。”高挑的男子靜靜地負手而立,黑色的大氅在他身上簌簌飛起,有一種蕭索的味道,從即將踏上九五之尊的位子上跌落下來,母后的殉葬已經讓他身上再無當初那種流於眉宇之間的傲然,卻多了一種幽冷深沉。

太平大長公主依舊是一身長年不變的白衣,白狐裘,她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地道:“這你便不必計較了,總歸,你還是皇兄的血脈,我答應過你絕對會救你離開,至於我……。”

她頓了頓,垂下眸子,掩去裡面一片悽然,只是依舊淡漠而傲然地道:“我永遠是天朝的大長公主,是西狄的太后,九千歲縱然知道是我放你走,那又如何。”

司承乾轉過臉看向她,深邃而滄桑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太平美麗而高傲的面容上,他的記憶裡,自己的這個小姑姑永遠都是那麼盛氣凌人,驕傲如帶刺的玫瑰,恣意而放縱,彷彿什麼都不曾放在她的眼底。

“也是,小姑姑你身份特殊,百里青再怎麼樣,也不敢輕易地動你。”他唇角微微地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帶著一種自嘲的意味。

隨後,他又淡淡地道:“只是從此一別,也不知何年才能再返京,再見上姑姑了,也許終此一生……你我都不能再見。”

太平大長公主看著他有些惆悵眸光,隨後輕笑了一下:“好,你自保重,這也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司承乾靜靜地看著太平大長公主,眼中一片複雜,兩人也曾親密如斯,也曾彼此怨恨,如今卻只能相顧無言。

他點點頭:“你,保重。”

說完之後,司承乾轉身上馬,戴上兜帽遮住自己的面孔,一扯馬韁向山中小路飛馳,其他跟隨著的隨從們亦翻身上馬之後朝太平大長公主一拱手,隨追隨著司承乾的背影遠去。

看著小路上遠去的人影漸漸消失在了山谷之間,太平唇角微微地抽動,一向高傲而冰冷的眸子漸漸泛紅,她緊緊地握住自己的胳膊,指尖幾乎陷入了肌膚之中,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哽咽出聲。

“公主殿下真真兒是痴情種子呢,既然如此,何不與太子殿下浪跡天涯?”身後有男子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

太平大長公主一僵,隨後狠狠地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將淚意鱉回去,調整好情緒之後轉身看向來人,冷冰冰地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戴著披風的高挑男子摘下了帽子,看著她輕笑:“公主殿下,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不是說好了麼,芳官自會找人替您打點好這些血腥殺伐之事,除掉跟著太子爺身邊的那些錦衣衛,您便將您手上真正埋伏的西狄的暗線都給我。”

太平大長公主看著他片刻,忽然冷冷地道:“芳官,本宮好歹也做了十年西狄皇后,只是卻不想竟然從來沒有注意過西狄皇室之中還有你這般能屈能伸的人才,作個本宮身邊的男寵,真是讓你屈才了。”

不得不說,芳官這個細作實在是成功。

芳官俊美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譏誚:“公主過譽了,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自然看不到尋常人,咱們還是說正題吧,芳官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兒了,就請公主把東西給芳官吧。”

“沒有!”太平大長公主毫不猶豫地道。

芳官一怔,隨後挑眉:“公主殿下,您說什麼?”

太平大長公主看著他,忽然輕聲冷笑起來,一字一頓地道:“本宮說——沒有,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九千歲那裡得到的東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