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價。

這個問題一出,童觀頓時語塞,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他若是繼續說下去,無異於自揭家醜,還是不要為好,畢竟回家還是要面對父老鄉親的。

李嵇見童觀不說話,便把目光轉向田燁,結果田燁卻低頭喝著茶,裝作沒看到他的目光,李嵇心中暗自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問向賀襄。

賀襄比童觀小几歲,但和他是同一科進士,兩人交情匪淺。見李嵇最後問向自己,便沒有迴避,不過他先是反問了李嵇一個問題。

“閣老可知如今江浙造船廠的訂單都排到隆興十年去了?”

“這我還真不知道,鉞之可為我解惑?” 李嵇微微皺眉,好奇地問道。

賀襄謙遜地答曰:“鉞之學問淺顯,如何能為閣老解惑,只是因我代管戶部,對此事略知一二罷了。”

屋內眾人都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

“從去年中算起,船價就在不斷下跌,拋售潮一波接著一波,好叫讓閣老清楚,如今運河上已經沒有三百石的河船了。

在拋售潮中,第一批接下船的大多虧本離場,手裡的三百石船一艘就是一二百兩,可到手就虧光了。

但這還不算完,接下五百石船的商人也開始虧損。南貨北運京師,原本是比誰家手藝好、會拉客,手藝好的自然賣得好。

可如今市面上出現了一大批質量一般但價格低的貨,這就擠壓了他們的毛利。

問題還不止於此。

如果是這樣,大不了忍幾年,等遼東戰事結束,再和那幫人慢慢算賬。” 賀襄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屋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口中的那幫人是誰,但都默契地選擇不提,這似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必要代價。

“可一個訊息讓江南的商人們都坐不住了。

這個訊息就是我最先問您的那個問題,江浙造船廠已經被塞滿訂單了,可這個訂單有點特別呀!” 賀襄故意賣了個關子,衛恙的好奇心也被他徹底勾起。

“這批訂單都是千石的河船,八百石的都極為稀少。”

李嵇聽到這裡,已經隱隱明白賀襄要說什麼,但他並沒有截斷賀襄的話,而是在腦海中快速思索起應對之策。

“我們都知道,船越大,運得貨越多,攤到每件貨上的成本就越低。對於自有船隻的大商人而言,這是極為致命的,這意味著在價格上他們競爭不過那些擁有千石船的同行。

而出於成本競爭的考慮,大小商人競相選擇千石船託運,紛紛拋售手中的船隻,這進一步導致五百石的船價下跌。而八百石以上的船價則是截然相反,一漲再漲。

有人賣就有人買,那些反應慢了一拍的船商手裡囤了一大批五百石船隻,他們不得不漲價。

理由有二,一是面向他們的貨物市場正在萎縮,變得更加零散,這在時間上增加了他們的成本;二就是造船廠的千石訂單了。任何人都可以判斷出,隨著千石船的入市下水,他們手裡的船隻會不斷貶值,直到退出河運領域。換而言之,這批船商手裡握著一堆幾年後就要報廢的船,如果他們不能在這幾年盡最大可能挽回損失,等待他們的就是家徒四壁,虧空殆盡。

事實上,這已經發生了。安徽布政司上月遞上了一封公函,上面說從天佑元年起就從事河運的永定船行因為經營不善,賬面上已經沒有了錢,只好解散僱員,失去生計者不下四五百人。有能力的還好,那些手握千石船的行商們,正高價招人呢,可沒能力的就難說了。

布政司之所以把這事寫成公函發給戶部,全是因為永定船行之前還掛著給戶部幹活的牌子,發函是告訴我們,這家船行已經沒了。

話說回來,沒能搭上千石船的商人們還有很多,對於他們而言,這是極為難受的。持有船隻等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