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閒花掃落庭(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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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飄香時節,榮國府門前的石獅子披上了簇新的紅綢,門楣上懸著的八角琉璃燈在秋風裡輕輕搖晃。
賈琮中秀才的喜訊如同投入池中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連素日端方持重的賈政都破了例,親自吩咐管家將宴席擺在正廳後的藕香榭,八扇雕花槅門盡數敞開,任那清甜的丹桂香與觥籌交錯的喧鬧聲融作一處。
三春姊妹的賀禮最是精巧別緻。探春的湘竹筆筒上刻著\"蟾宮折桂\",迎春的松煙墨錠透著淡淡柏香,惜春則用澄心堂紙畫了幅《青雲圖》,筆下稍拙,勝在心意。
黛玉託紫鵑送來一匣子舊年收的雨前龍井,寶釵的鎏金硯臺襯著鵝黃錦緞,倒映著廊下紅燈籠的碎光。寶玉抱著他親手抄錄的《四書集註》來獻寶,被王熙鳳打趣\"倒像是要搶琮哥兒的風頭\",滿屋子笑作一團。
府外頭也來了客,同賈璉相近的勳貴人家都送了,而春秋社的公子們則是另送一份禮,作為個人的心意。
賴大站在垂花門下的陰涼處,袖中藏著的素絹帕子早被汗水浸透。他望著廊簷滴水在青磚上洇出的深色痕跡,恍惚想起二十年前賈珠考取功名時,也是這般盛夏餘威未退的天氣。那時賈赦房裡的周姨娘還梳著雙丫髻,賈政的袍角掃過門檻時還帶著意氣風發的響動。而今廊下捧著禮單來回奔忙的,已換成傅亨手下那幾個穿靛藍短打的年輕小廝。
在外招待人的賴大看著門子記的禮單,心內感嘆不已,“這三爺也是沾了二爺的光,這禮收的比寶二爺前幾年收的禮還多,要不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能有這麼多客人。
說來大老爺房近來喜事不斷,二爺有了大小姐是一回禮,有了大公子是一回禮,如今琮三爺得了功名,又是一回禮,這麼看著大老爺房裡倒是日益興隆起來。”
如此想著他又愁起來了,二爺將來要掌權、做榮府的主是東西兩府下人的共識,比起跟在二老爺身邊的那些人,他賴大其實就是誰是賈府的主人,他跟誰。
可如今不是他賴大不想靠上去,只是二爺一直不收他,而且凡事都叫傅亨做,看二爺的操作,將來是要用傅亨取代他賴大,就像戲本上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賴大倒不是不願意,主要是他賴大在賈家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不是,老太太還沒嚥氣呢,二爺就這麼不把他放眼裡,傅亨那幾個兔崽子又只平日裡客氣著,連規矩都不懂,這麼多年了,賴家有個什麼喜事,也不見送禮,他自然心裡恨的緊。
正想著,他遠遠看見陸小爺來了,將心裡愁緒收起,笑臉迎了上去。
陸預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夫人和妹妹也一同來了,他在拜過賈家的兩位老爺後,同賈琮喝起了酒,兩個男人聚一處,聊聊八卦,聊聊家裡,最後都聊到事業上,聊到了天下大事。
陸預與賈琮對酌三巡,少年郎君白玉似的麵皮染了霞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瓷盞上的冰裂紋。
\"預哥不知,那日放榜我躲在祠堂後頭不敢看,還是小廝翻牆來報的信。\"賈琮忽壓低聲音,\"其實我連《孟子》的'離婁章句'都背不全,倒是把《遊仙窟》記得滾瓜爛熟........如今我都不知道考了秀才幹啥,二哥硬叫我考,我才考的。光是背書背試題就把我給愁死了,要是還要考舉人啥的,說啥我也不幹了。”
陸預一愣,後是一笑,想起之前的自己了,他和賈琮頭上都有個出眾的哥哥,自己其實不受矚目,周圍的人也不對他們有多大的期許,所以早年間他們都在玩,只不過玩的方式不同。
賈琮現在不知道做什麼,其實他們有幾個知道呢?
現在的賈琮其實就是過去的他罷了。
陸預心內如此感慨一番,就同賈琮繼續喝酒吃菜了。
王熙鳳屋裡此刻正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