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嫂喚送鎖的那位為陳大奶奶,卻叫同哥哥結義那位的妻子為大嫂嫂,親疏之別顯而易見。嬸嬸也有褒貶之語,‘早年’二字甚是奇怪,昔有德,難道今無德?德為性也,厚德豈有時移。”

一旁的陸穎是個話癆,她二哥又寵溺她,對外頭的世道知曉不少,不然陸預在家豈能安穩。

她想著這仙子般的妹妹來京不久,自己以前都不知有此人,那這妹妹也必定不知其中關竅,於是附耳悄聲對黛玉說道:“我二哥跟我說,長幼有序,一爵不可兩賜,是為引。”

黛玉本還有禮,端莊地看著王熙鳳同童夫人交談,一聽此話,眼睛睜大,微微側過玉臉,輕聲說道:“貴為爵,功為爵;長為爵,幼為爵乎?”

陸穎面露笑意,這妹妹果然聰慧,不光模樣出眾,才智更是過人,“玉妹妹機敏,此話不可示於外人,諸家諸代皆有此憂患,我長兄說,天下無一日不為此憂。”

“謝穎姐姐告誡。”黛玉雖是應答著陳家之事,心中卻生起對賈家的思量。

比二人更靠炕邊的姚絢也獨自沉思:“兄長說過,賈府的璉二哥在宮裡名聲褒貶不一,翰林們多對此人厭惡,如今皇后娘娘卻有貴物賜下,著實令人迷惑。”

童夫人歸還了長命鎖,瞧著娃娃的可愛模樣,從懷裡取出一個尺寸極小卻極為精巧的鑲金珠玉鳳佩,“我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厚愛,早先也準備了一物,可不要嫌棄。”

王熙鳳自是滿心歡喜,說道:“長輩所賜,皆是福分,哪有拒絕的道理。”

一眾女眷就著端上來的糕點,品著茶,東拉西扯,談論著家常之事。

到黃昏時,王熙鳳帶著黛玉送了陸家女眷出府。回院的路上,王熙鳳吩咐丫鬟早些回去準備一桌魚湯宴,她要同林姑娘填填腹。

等人走了,王熙鳳牽著黛玉的手,親暱地說道:“妹妹今兒請你來,本是你二哥哥寫了信,可信尾偏偏掛了一首詩,他欺負你姐姐我幼時未曾讀過書,我氣不過要與他比比。不想我事忙,竟把今日童伯母要來之事給忘了,妹妹切莫怪我。

我特意請你來助陣,你自幼熟讀四書,如今在魏先生處讀書,學識在這府中也是少有人能及,你可得幫我參謀參謀。”

黛玉自然沒有怪罪的道理,且很是體貼王熙鳳的心思,嗔笑著回道:“姐姐託付於我,我必不敢推辭。可有一點,若是我講錯了,回信被二哥哥挑出毛病,姐姐可不能怪我。”

“不怪不怪.......”

二人說笑著進了屋子,王熙鳳從信封裡單抽出寫著詩的那一頁遞於黛玉,黛玉接過一看第一句就知道是那首了,太有名了。

是劉禹錫的竹枝詞,第一二句下頭接著的是“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

山上層層桃李花,雲間煙火是人家。銀釧金釵來負水,長刀短笠去燒畲。”

整首詩的意思其實很好理解,是劉禹錫在外放荊楚湘川之間做刺史時記錄的當地民歌。只不過特別些,相同的內容在她家鄉姑蘇叫山歌,閩浙為採茶歌,山東為漁歌,都是青年男女勞作時抒情對唱歌,勞者歌其事也。

今刻本的詩序上寫,是仿屈原做《九歌》所做,好是好,可偏而她不好講,二哥哥寫下這詩分明是傳情,要怪嫂嫂拿來給我了。

黛玉心下如此想,說與鳳姐兒時委婉、曲折、隱晦,王熙鳳何等聰明,一聽就明白了,心裡吃了蜜。

也不叫黛玉往下講了,是嫂嫂的不是了,招呼她歇了,等魚湯上來。

魚是中午就準備好的,做的也快,濃湯一端上,香氣撲面,黛玉鼻子靈,聞到裡面有藥膳的氣味,湯一入口,果然,這是食補。

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