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出賈母院後就回了自個屋子,一人坐到炕上看書。

到黃昏時分,蘊兒進了來,對賈璉說道,“爺,事情都辦妥了,洪暄說五日後進城,住處我安排的還是和往年一樣。”

賈璉點點頭,示意知道。可屋內半響沒聲,覺著不對,便抬頭看到蘊兒欲言又止的糾結樣,溫聲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說。”

蘊兒看了賈璉的臉色,小心地問了一句,“爺,我一回府,下午老太太院裡的訊息就傳到耳朵裡了。聽說到如今也沒緩過來,爺也太直了些,說些軟話,哄哄老太太,也是好的。免得下人們傳爺的.....”

“傳我什麼?你只管說。”賈璉放下手裡的書,笑著鼓勵。

“說爺不孝。”

不孝,大罪呀。賈璉這般想,卻將書又撿起看,說了句,“蘊兒,永遠不要在行事上給人以模糊的立場,不論是對上還是對下。”

至於賈璉沒說的,不孝?賈母還沒有這麼大的決心,若是有,賈赦便不會活著襲爵了,這是她的軟肋。

明明有時佔據了有利地位,卻白白錯失良機,說到底還是她太貪心,想求全。畢竟作為保齡侯千金,榮國公夫人,一品誥命,世上事少有不順她心的。所以,在如今複雜的局面下,等待她的只有失敗。

蘊兒久久地站立在原地,不知所思。

到晚上王熙鳳領著平兒從賈母院中回來,對著炕上的賈璉又是一頓輸出,勸他做事說話委婉些。

賈璉照舊只聽,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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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的事最後鬧到全府皆知,下人們都三緘其口,雖無上面吩咐,但日常做事也更加小心,以免禍事上門。

府裡的少爺小姐中有個別知道,如迎春、賈琮、探春、賈環;有不知道的,如黛玉、寶玉、惜春,都做不知道的好,依舊過日子。

賈政還是寫了信到江南去,有時他也決定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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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一月,日子來到春三月十五。

這日賈璉起的極早,四點鐘的天是昏昏的,平兒起了床,給賈璉穿衣伺候。今天賈璉穿的是一套綠墨色雲虎暗花緞錦行服袍,紫貂皮立領,袖口改用銀鼠皮出鋒,系平兒做的裝有薄荷的摘綾繡玄色荷包,腰帶跨無紋鞘刀一柄,腳上是皂色雲頭鹿皮尖頭靴。

站在鏡前,藉著幾盞燭燈,看清樣貌,覺著差不多了。要出門去,平兒問了句,“爺要去看看奶奶不?”

“不用了,如今有了身孕,天還早,讓她好好休息吧。”賈璉維持著掀簾的姿勢,沒有回頭,說完話從錦兒手裡取過燈籠,摸了摸她頭,瞧著她揉眼睛的手,俏皮地笑了,就徑直出了院子,“你也快去睡吧,指不定還能回籠,也難為你今日值守了。”

錦兒模模糊糊地應了,其實根本不知道賈璉說的啥,只同身後的平兒站在門邊看著賈璉出去的背影,被燈照的老大,印在空中。

賈璉一路來到馬棚,路上碰著同行的賈琮,兩人一道來看到傅赫同洪暄一干人等十來個,早在這牽馬候著了。

與身旁的人不同作為親兵的傅赫並沒有戎裝配刀,而是常服加身,手裡牽著一匹北疆來的純色黑毛三河馬,馬上掛的弓箭與洪暄等隨從手中的牛角弓很不同,竹木製,長七尺三寸,上長下短,看著很漂亮,不適合騎射。

賈璉走到傅赫面前,從他手中接過馬來,問,“我不在,你就到營裡住著,其它事不用管。”

“明白。”

“人都準備好了嗎?”這句話問的洪暄,洪暄是賈璉的親衛隊隊長,家生子出身,平時不在京城,而是待在城外的莊子上訓練部曲。

“回爺的話,人都好了,只等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