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曬,為的就是怕有什麼汙穢躲在傘裡面,長久之後給家裡招來禍端,這在方術上稱之為“曬簍”,簡單點說就是把家裡那些類似傘之類、很多常年不見陽光的東西拿出去曬一曬。而早前時候,一些地方故去的人出殯之時,即便天未下雨,也會專門挑出一個死者親屬在棺材上屍體頭部的位置打一把黑傘,隨同出殯的隊伍一直走到下葬的地方。據說這是幫死者擋住陽光,讓死者的魂魄能夠不被閃了眼睛,再好好地看一看這個世界。因為入殮到棺材裡的屍體,都是躺著的,眼睛正對著太陽。這在實行火化之後,就逐漸沒機會應用,到現今也就沒什麼人知道了。

雖說秦一恆講得條理清晰,可我聽了之後還是覺得雲裡霧裡的。這傘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再問,他就擺擺手,伸手去摸傘內頂。他把傘壓得很低,我看不見他究竟想摸什麼,但猜也能猜出來,他是去揭粘在傘內的那塊東西。

果然,他鼓搗了幾下之後,把那塊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手裡端詳。我低頭一看,真是一塊橡皮膏,只是橡皮膏的另一面還粘著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我打了一個冷戰,竟然是一枚人的後槽牙,顯然是被人特意用橡皮膏黏到傘上面的。

這是什麼意思?這牙很明顯是一枚成人的牙齒,並不像小孩換下來的乳牙。況且即便是乳牙,我倒是聽說過把換下的乳牙下牙扔高,把上牙埋起來的說法,據說這麼做之後,孩子不會長成齙牙,也沒聽說把牙粘到傘上面啊!

想著我也伸手把我傘內的那塊橡皮膏揭了下來。我的這塊後面,也是一顆後槽牙。我看了看秦一恆,他也正對著那顆牙納悶。過了半晌,他忽然“啊”了一聲,喊道:“找!快找!這宅子裡有牙印!”

他這麼一喊,把我嚇了一跳。起初我沒聽清,還以為屋裡進來了什麼東西,趕緊轉身四下看了看,也沒見有什麼。回過頭見秦一恆已經飛速地在屋子裡亂轉,走幾步就俯下身子,像是在找什麼。

我跟過去,發現他是在檢視宅子裡的傢俱。他看得很仔細,每一件的邊邊角角都沒放過,看完一件之後,就很快去看另一件,跟趕時間似的。

我問他這是幹什麼,他指著屋子另一邊的傢俱,叫我去檢視,“一旦在傢俱上發現了什麼特殊的磕碰痕跡,尤其是牙印,就要立刻告訴我。”

我被弄得挺無奈,合著這屋裡邊鬧耗子,會啃傢俱?可至於這麼緊張嗎?還是說他找的牙印是人的?這他媽也不是精神病院,誰沒事在家用傢俱磨牙啊,想問清楚點,秦一恆卻不斷催我。我只好也學著他的樣子俯下身,開始一件傢俱一件傢俱地看。

這些傢俱的年頭看著並不是很長,也許是保養得好,反正我對仿古的木製傢俱也沒研究,看不出好壞。上面倒是有一些小的磕碰痕跡,不過都不明顯,我一一如實地向秦一恆彙報。他過來看了兩眼,都搖搖頭叫我繼續找。

倆人就這麼找了十幾分鍾,我累得夠嗆,倒不是看傢俱累的,而是手上一直舉著傘,胳膊早就有些發麻。客廳的傢俱被我倆查了個遍,可也沒找見牙印。秦一恆不甘心,又說分頭去別的房間裡找,說完就進了另一個屋。

說實話,讓我一個人找的話,我心裡還是有些沒底。本來宅子就很邪,加上面積這麼大,出點兒什麼事都來不及互相照應。我選了秦一恆的隔壁房間去檢視。這個屋不大,看擺設的話應該是個茶室,的確挺符合那老頭兒的愛好。我四下搜尋了一下,屋裡本身就沒幾件傢俱,倒也看得容易,沒找到有什麼牙印,甚至連磕碰的痕跡都沒發現。

正當我準備去另一間屋子看的時候,就聽見秦一恆那邊咳嗽了幾聲。宅子裡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這幾聲咳嗽聽起來特別響。我還想關心他一句,沒等張嘴,緊接著就聽見他“啊”了一聲,好像挺驚訝,之後就沒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