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說以前的變化和晚清都不相同。到了晚清,中國歷史的腳步不能照原來的樣子走下去了,延續幾千年的統治秩序不能照原來的樣子維持下去了,本民族的文化傳統和固有的社會結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當時許多有遠見的開明的官吏,都提出了大變局的思想。有的說三千年未有的大變局,有的說四千年,有的說亙古未有的大變局。

例如李鴻章(直隸總督、北洋大臣)說:“合地球東西南溯九萬里之遙,胥聚於中國,此三千餘年一大變局也。”又說:“今則東南海疆萬餘里,各國通商傳教,往來自如,麇集京師及各省腹地,陽託和好之名,陰懷吞噬之計,一國生事,諸國構煽,實為數千年來未有之變局。”

中國的晚清發生這種大變化、出現千古未有之大變局,最主要的標誌,是“西人”大規模地進入了中國。

“西人”進入中國,本不自晚清始——

漢代——佛教傳入——西天

明代——天主教入華—西教

晚清——西潮

佛教進入中國(西漢末年、東漢初年),是靜悄悄地進入的(透過西域傳入),起初是作為黃老方術的一種;後來也引起過爭論(沙門不拜王者論),甚至出了好幾個主張滅佛的皇帝,但阻擋不住。主張滅佛的皇帝遠沒有信佛的皇帝多。佛教經歷了漫長的中國化的過程。終於出現了最適應中國人心性的禪宗。宋代的思想大合流。然後是民間化和世俗化。

佛教傳入中國的過程,是中國文化吸納、消融外來文化的顯例,是華夏民族文明的偉大之處。它的特點是充實主體、融化客體、思想再生、鑄造新文明。

明代的西教、天主教。一般以明朝的萬曆年間、萬曆十年(公曆1582年)義大利人利瑪竇來華為標誌。西方的傳教士帶來了天文、曆法、數學、火炮製造等西方的科技,也把中國的文化反饋回歐洲,對中西文化交流起到了早期的帶領作用,但在宗教傳播方面,始終表現為與中國文化的衝突。利瑪竇曾經嘗試著讓天主教適應中國文化的特徵,他的努力獲得相當成功,後來由於羅馬教廷的干預,引發了所謂“禮儀之爭”(祭祖拜天),兩種文化的衝撞佔據了主要位置。但這次“西人”的進入中國,增加了雙方的初步瞭解,就中國一方而言,自己文化的主體位置絲毫未發生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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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中國:文化傳統的流失與重建(2)

所以如此,是由於漢、唐、明直至清中葉,中國的國力是強盛的,“西人”帶來的是文化,不過是“以文會友”,所以賓主分明,客人就是客人,無論如何成不了主人。

夷務和洋務

晚清就不同了。道光、咸豐以後,中國的國力日趨衰弱,社會問題嚴重,統治集團腐敗。在這種弱勢的情況下,“西人”來了,不再是“身懷絕技”的傳教士隻身遠遊,而是開著軍艦、手持槍炮的大隊人馬前來叫陣。主人的態度也不是開門納客,緊閉的大門是被人家用“船堅炮利”開啟的。於是,有了1840年的鴉片戰爭和1842年的《南京條約》(中國近代史上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有了1860年的第二次鴉片戰爭和《北京條約》(一個更加喪權辱國的條約)。英法聯軍於1860年9月9日火燒圓明園。

此時之“西人”已經反客為主,中國文化的主體位置、國家的主權地位,遭到根本動搖。

當時先覺醒的知識分子、開明的官員,也想出了一些對付洋人的辦法,當時最流行的話語是“夷務”,如何處理“夷務”成為關乎國家根本利益的大問題。想出的辦法包括“以民制夷”、“以商制夷”、“以夷制夷”、“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等,但都沒有多少效果。

不過朝野上下形成了比較一致的看法,就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