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殿,半晌午的陽光燙人得很,園子裡的海棠芍藥倒是開得熱烈,微暖的風伴著花香吹過來,叫人昏昏欲睡。

蕭月卿屏退左右,閒倚在榻上翻著一本遊記,沒幾息就睡熟了。

醒來時看天色已近黃昏,不由感嘆,年輕的身子還真是愛睏覺。

神色懵懂間只聽見一個聲音,“殿下醒了,奴婢擰個帕子給您擦臉醒神。”

“哦,好。嗯?你怎麼在這?”看清眼前的人是崔闌後又有些不自在,“不是叫你回去養傷?”

“修養了幾日,已經好了。得知殿下去了陛下那邊,奴婢一直在這等,後面看到殿下睡熟了,門窗未閉,怕這春日花多容易招小蟲子擾了殿下好眠,便在這守著。”

蕭月卿只得乾巴巴說了句,“你倒是個細心的。”

“侍奉殿下是本分,不敢不盡心。”

“過幾日父皇可能會將你調到別處,你不必在意,只記住一點,儘早取得父皇信任,成為對本宮有用的人。在這內庭行走,你須得注意汪昱,他從小在父皇身邊侍候,總管內廷一應事務,八面玲瓏,是個笑面虎,就連朝臣見了,也要禮讓三分。”

“殿下,奴婢只想在殿下身邊,侍奉殿下。”

“崔闌,生在皇家,權力主宰一切,站在頂峰,才有資格選擇。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崔闌看著年輕的公主,暮色餘暉透過窗欞落在她眼角眉梢,歲月靜好,惟願安暖相伴。

“殿下放心,殿下所願就是奴婢所願。”

晚間,扶瑤宮,漪蘭殿。

薛貴妃跪坐在榻上,一雙纖纖玉手為泓衍帝輕輕按揉太陽穴,“陛下,臣妾姐姐辦了件糊塗事兒,臣妾代她向陛下請罪。”

“嗯?”泓衍帝睜開眼睛。

薛貴妃跪在一旁,將自己姐姐在內宅的手筆掐頭去尾、隱約其辭的說了一些,末了還不忘給泓衍帝表忠心,“陛下明鑑,姐姐一屆婦人因私廢公,妄圖插手內侍人選一事確實不對,但我們薛氏一族對陛下絕無二心,陛下若要罰就請罰臣妾吧。只是,眼前那崔闌已經被華鸞帶進了宮,不如就將他指派在臣妾宮中吧?”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來向朕要同一個人?弄得朕都有些好奇那崔闌了。”

“陛下是說,除了臣妾還有人也要那崔闌?”

“今兒午間華鸞也去朕跟前求過。”

“那陛下的意思是?”

“等朕親自見了這人再說吧。”

話至此處,薛貴妃不再多言。

次日一早,正在司訓所和其他同批進宮的內侍一同受訓的崔闌被管事公公叫了去,就見一身穿絳紫麒麟袍服的白胖公公臂彎裡抱著拂塵站在院內,想必就是殿下之前同他說過的大太監汪昱。

“這位是陛下身邊總管汪公公。”管事公公恭敬介紹。

“見過公公。”

“咱家奉陛下之命,特來請崔內侍走一遭,請隨咱家來吧。”

“公公請。”見崔闌臉上並無半分惶恐不安,也不東張西望,只垂頭躬身落後半步隨自己走著,心中暗暗評價,倒是個懂規矩的。

到了文華殿,待汪昱進去回稟過後,方宣他覲見。

只聞得殿中燃了龍涎香,還夾雜著幾許書墨味道,“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崔闌叩首行禮。

“你抬起頭來,讓朕瞧瞧。”只聽見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上首傳來,崔闌低眉斂目抬起頭,並不直視天顏。

泓衍帝仔細瞧了這人,生得膚色冷白,長眉入鬢,冷目灼灼,最末等的青色內侍服在他身上都穿出幾分冷昳穠麗,看來華鸞說他生得齊整那都是謙虛了。

“崔闌,你可知罪?”

面對這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