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賀雨柔離去後,王興回到了大堂,大當家的已經回房了,王興很不利索的上了樓梯。

在一個曖房裡,醉仙樓的大東家李休醉正斜著身子在飲酒。面前六樣精緻的小菜,和一個白銅火鍋,鍋子開著滋滋的往外面冒著熱氣。曖室裡佈置豪華,紅木的靠椅上鋪著金絲猴的皮褥墊子,紫木火盆架子上的黃銅大火盆,炭火正旺,這一切卻使得這間所謂的曖間,在冬季裡看上去更是溫馨。

李休醉坐在紅木椅子金絲猴皮墊子上,胸前的銀狐皮袍子上竟緊緊靠偎著左右一雙俏麗美人兒。

要說是美人,倒也抬高了她們,只不過看上去還算是順眼罷了。明白底細的人,也都知道這是李大當家新收的二房小妾。那個高高的,眉心正中生著一顆美人痣的叫‘花月’,稍矮一點的,瓜子臉細長眉,靈活的一雙大眼睛更像是會說話似的誘人動心的名喚‘紅雲’,這二人原都來是醉仙琴院裡的一雙寶貝。

這李休醉不但對酒感興趣,對女人也是喜歡得緊,眼睛特別的靈光,一眼就瞧上了她們二位。那還不容易嗎,歪歪嘴巴,就把這姐兒二個一同收了房,成了他後宮專寵。

再瞧瞧這份熱乎勁兒,花月那個騷妞,伸著一雙白酥酥的嫩手,反勾著李休醉那短粗的脖頸,卻將她那紅紅的嘴唇湊了上去,只管咭咭咕咕的在李休醉的耳邊上吹風,只不知她吹的是什麼風。紅雲叉著雙腿,騎在李休醉的大腿上,鼓著她那吹彈可破的粉腮,有一口沒一口的吹著紙煤,在給大當家的點菸。

二個女人都在吹,不管她們吹的是東南風還是西北風,按理說也應該吹得大當家的心情爽爽,樂不可滋,可卻大大的不然,李休醉依舊陰沉著一張胖臉。

房門開處,王興瘸著腿走了進來。只見李休醉暮地怒容滿面,伸手竟一掌將騎在他大腿上的紅雲兒推開,紅雲踉蹌幾步差一點跌倒在地,一時還只當是她自己犯了什麼錯似的,嚇得花容失色。另外的那個花月妞也忙知趣地閃向一邊,驚愕地望著他,不知是紅雲還是自己的風兒吹逆了。

王興也不理採,拉張椅子坐將下來,把鐵柺放下,先搓了搓手再在去烤火,卻不講一句活。

這間曖房裡,除了他們四人外還有一個人,‘瘦猴吳三’吳總管,也就是吳師爺,一般稱之為吳三爺。瞧瞧他的那副樣子,一身的皮包骨頭,全身總共怕只有三斤肉,不怪乎會稱他為‘無三爺’!他穿著一件炭黑色的熊皮袍子,也不知是裁縫的技術不高明,還是捨不得剪小熊皮毛,反正是皮袍子太大,身子卻小顯得極不相配,看上去他幾乎是縮在袍子裡,真是毫不起眼。只是那張瘦小的小臉上,卻閃著一雙異樣得令人恐怖的鳶子眼睛,老鷹小鼻鳶子眼,青中帶黑的一張小巴掌臉,上嘴唇留著二翹人字鬍鬚,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個善攻於心計,而難說話的人物了。

人人都知道,這吳三爺是大當家的智囊。李休醉乾的十件大事,最低也有八件是他給出的主意。

別看他毫不起眼,這傢伙竟是出了名的能,官商二家,甚至於地面上的混混兒,地痞,流氓他全有往來,再棘手的事情,只要他瘦猴無三爺出面,簡直就沒有搞不定的。

李休醉對他像捧了個鳳凰蛋似的稀罕,就這樣,養成了吳三爺唯我獨尊的氣勢。在醉仙樓這一系列的四家買賣裡,他只買李休醉的賬,別的人他是任誰也看不上眼,就連跟隨了李休醉十年之久的王興王二柺子,也時有責難。

這時他手裡端著長長的旱菸袋,太湖湘妃竹的菸袋杆,黃銅煙鍋,瑪瑙的菸嘴。吳三爺脒著他的一雙小眼睛,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吞吐著,一股股白煙霧瀰漫房間裡,使得嬌女人的香氣蕩然無存,有的只是煙味。

‘色藝雙絕’賀大小姐在樓下鬧事,他們當然知道了,這幾年的李休醉可謂是今非昔比,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