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的一角立著一盞沙漏,相宜仔細瞅了瞅,確實已經到了卯正時分,再看看外邊的天色也已經放亮,濛濛的一片魚肚白正在天空的東邊,壓著一線淡淡的金色。

在門口打掃的丫鬟見了相宜,笑了一笑:“駱大小姐為何起得這般早?”

相宜趕緊回答:“我想來給老夫人請安。”

那丫鬟笑著擺手道:“我們府裡一般要到辰時初刻才會有夫人少爺小姐們過來,老夫人說春天是好睡覺的日子,讓他們每日裡頭多歇息一陣子,不必來得太早。駱大小姐等會還要去族學,便不用向老夫人請安了,趕緊收拾了去罷。”

這請安問好,愈是來得早就愈發心誠,沒想到楊老夫人卻與別家不同。相宜看了看前堂裡邊,幾個丫鬟正在拿著抹布擦桌子,黑色的檀木被擦得亮堂堂的,閃出了深紫色的光,似乎正在流動,相宜心中一驚,原來這是紫檀木,自己上次來竟然看成了黑檀,也真是看走了眼。

帶著連翹去了楊老夫人屋子那邊,站在走廊下頭的玉竹笑著擺了擺手:“駱大小姐,你自己去唸書罷,老夫人一早就起床去花圃那邊了,這陣子沒在。”

相宜站在門口聽了聽,裡邊一點響動也沒有,知道玉竹沒有說假話,嘆息了一聲:“還想給楊老夫人來請安問好,她卻不給我機會。”

“沒事沒事。”玉竹眼睛彎彎:“我們老夫人就是這樣的,她與老太爺一早就出去了,老太爺要將少爺們練拳腳,老夫人要去擺弄她的花花草草,事兒多得很。駱大小姐,你趕緊去用了早膳罷,等會馬車就要來了。”

相宜有幾分惆悵,又有幾分歡喜,這楊府裡的下人們,一個個都那麼熱情,跟自己家裡的那些丫鬟婆子們完全不一樣,看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這話真真假不了。

玉竹喊來一個丫鬟:“玉梅,你帶了連翹去廚房給駱大小姐端飯過來。”

用過早膳以後便去族學,楊府除了寶柱,還有三房的寶琳今年也去唸族學,見著相宜從住院出來,寶琳趕緊跑了過來:“相宜姐姐,等你好一陣子了。”

兩人手拉手親親熱熱的走到了角門那邊,楊府的車子果然已經在那裡候著了,兩人才上車,就聽那邊傳來一聲喊叫:“四妹妹,相宜妹妹,你們等我!”

相宜擎著簾子一看,就見寶柱騎著一匹小馬朝這邊奔了過來,那小馬通體雪白,似乎沒有一根雜毛,配著金色的馬鞍子,很是神氣。寶琳在一旁拍著手笑:“三哥哥,你又來炫耀了,騎馬有什麼神氣的?等我到了七八歲,也要祖父教我騎馬!”

寶柱奔到馬車旁邊,伸手拍了拍馬腦袋:“相宜,你看看,我的馬!前日才到的!”

楊老夫人喜歡種花養草,楊老太爺喜歡舞槍弄棍,還有一個愛好就是養馬,楊家有好多匹寶馬良駒,孫子們滿了八歲,楊老太爺便會多方尋找好馬送了給他們。楊老太爺經常說:“我楊之恆的孫子,上馬可提刀退敵軍,下馬可輔佐君王治天下!”只是寶柱瞧著卻只能馬上求功勳,讀書卻只不過如此而已。

相宜見著寶柱洋洋得意,朝他笑了笑:“這匹馬不錯。”

寶柱撫了撫那馬的鬃毛,洋洋得意:“這是從西域那邊弄過來的馬,祖父說這馬很是名貴,等它長大了以後定然是一匹千里馬。”

相宜笑了笑,又打量了下那匹馬:“瞧著真神氣。”

把簾子一放,與寶琳細細說起話來,寶琳撇了撇嘴:“我三哥哥就是這樣,什麼話都藏不住,這馬前日來的,前兒晚上便已經拉著給人看過一圈了,昨日他陪著祖母到外邊踏春,沒機會顯擺,今日便騎著去族學了,還不是想讓大家都瞧瞧他這匹馬?”

“這馬名字叫做飛羽,怎麼樣?”寶柱的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來,帶著幾分興奮:“四妹妹,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