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京州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雪,整個京州都被一層冰冷的白色包裹。

平民區很多房屋被雪壓倒,街頭隔三差五就能看到餓死凍死的枯骨。

尹決明已經能夠下地行走,十日前的冬日宴,他被太子封了官,京州城防軍統領周瓊死了,太子讓他取代了這個位置,也不知是無其他職位可封還是誠心膈應他。

那城防軍出了周瓊這麼個叛徒已經四分五裂,在京中其他部隊面前更是低人一等,走哪兒都能讓人指著背脊唾罵一口。

眾人都以為按照尹決明以往脾性定然當場翻臉,可誰也沒想到他笑呵呵地領了。

不僅領了,第二日就去掛了腰牌上任。

不僅他,尹風也升了職,從從二品副將一躍兩級成了從一品赤野將軍。

眾人猜測,等南楚和紫庸正式開戰,或許很快他就能跟他爹一樣封個一品大將。

尹鴻已經封到頭了,一品護國大將,兼鎮北王,他已經封無可封,往後再有功績,只會落在兩個兒子身上,可尹風也快封到頭了。

有人羨慕尹家獨得聖寵,老皇帝重用他們,太子也重用他們,可也有人猜測,尹家的好日子或許快要到頭了。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殊不知那頂天的殊榮不是一把奪命的閘刀?

同樣受封的還有沈浪,正一品禁軍都督,比他爹職權還高。

沈正海是尹鴻的舊部,可沈浪與尹決明卻是不對付。

索幸有尹風從中壓場,兩人沒有幹架,但見了面都得互相嘲諷一聲。

一個說,“二公子好心計,這麼些年瞞著一身好功夫,如今用得正是時候,初入官場便是正三品,可叫那些從打雜做起的,花個十年八年才爬得一官半職的武將怎麼活?”

另一個說,“沈都督好運氣,跟著十三皇子走一遭,倒是賺了個盆滿缽滿,人人都說今後你爹見了你都得行禮,沈叔可是養了個好兒子。”

遇此場景,眾官員已經見怪不怪了。

賓士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夜銘撐傘站在門前,抬眸看向街道盡頭,一人一馬自大雪中奔來。

馬兒在門前停下,夜銘叫人牽了馬,自己為尹決明撐傘迎著他往裡走。

“公子回來了,大公子在楓林院等您。”

“大哥等我做什麼?”尹決明大步往裡走,他今日在城北救災,鞋襪早被雪水打溼了。

“許是要問問賑災情況。”夜銘說,“不過大公子的院子今日進了好幾只飛鴿。”

京州今年雪大,北城平民區房屋塌了大半,他這幾日帶著城防軍在那邊救災,夜束被他提拔成城防軍總兵,如今被他留在了那邊。

城防營兵痞子不少,看不上他這個空降的總督統領,更瞧不上他紈絝子弟的名聲。

他掛牌第一日收拾了幾個最活躍的,立了個下馬威,那些鬧事不服的人都閉了嘴,但他知道這些人沒有那麼容易馴服,不過他不著急,他喜歡陪他們慢慢玩兒。

“知道了,”尹決明大步從夜銘傘下跨進廊中,頭也不回地揮手道,“你去回大哥,我先回院子沐浴換身衣,稍後就過去。”

“是。”

尹決明到楓林院時尹風正坐在窗邊下棋。

他很少有這種悠閒時候,在孤狼關時軍務繁重,他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如今進了京,他雖升了品階,但到底官職在邊境,京州事他插不上手,太子也不會讓他插手,如此倒是閒暇下來。

“我想著你屋中點了火會暖和些,瞧著倒是和外邊沒什麼不同。”尹決明推門進來,青俞接過他脫下的大氅掛在一旁。

“你來了?”

“在邊關習慣了這溫度,”尹風讓青俞收了棋盤擺上熱茶,倒了一杯推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