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碧波灣透著絲絲涼意。

白芷站在竹橋上,湖面上倒映著他消瘦的身影,身旁的柳條被風吹下水面,倒影隨著水面蕩起陣陣漣漪。

遠處夕陽灑在湖面,將半個湖水都印成了晚霞色,清波泛泛,金光閃閃,白芷就這樣靜靜遠眺,思緒卻已經飄遠了。

他在孤狼關待了這麼多年,從兵荒馬亂人心惶惶,一直到如今商業發達百姓安穩。

孤狼關也好,斷魂樓也罷,又或者其他什麼的,能夠在短短几年之間從戰亂邊城成為經商聖地,是因為他們都知道,這裡一直有一個不會坍塌的脊樑支撐著,安撫著,嚴守著這一片土地。

只是如今的脊樑被換走了,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邊關之地會不會又回到從前?

就像從前的孤狼關一樣,沒有規矩,沒有約束,不過片刻就成了人們罪惡的爆發之地。

此刻的斷魂樓是否就是那罪惡爆發的開端?

白芷不知道。

他心中的不安就像此刻寒風吹過湖面泛起的陣陣漣漪難以平息。

白芷閉了閉眼,再度睜開,薄紗下那雙紫眸泛著淡淡的涼意。

他用十八年的時間嘗過了人間疾苦與人心險惡,他好不容易等到了這盛世太平,他真的不想再回到過去了。

“在想什麼?”

耳邊響起熟悉的含笑聲,輕輕的,隨後一襲清透的青草氣息撲面而來,隨之後背一暖,整個人都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尹決明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環在他的腰間,下頜愜意地抵在他的肩頭,蹭了蹭他的臉頰,笑吟吟地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水面。

白芷緊握的雙拳驟然鬆懈,微微側目,入眼的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笑容,眉眼彎彎,嘴角上揚,就像冬日的暖陽,每次看到都會讓人忍不住沉迷。

看著他的笑容,白芷似乎也被感染了,心中那抹不安與焦慮潰散而去,嘴角微微揚起。

“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白芷有片刻的停頓,似乎並不想告訴他自己心中那一絲不真切的恐懼,也許是他太敏感了!

尹決明將臉埋進白芷的脖頸間蹭了蹭,跟小狗似的,半晌悶笑出聲:“我還以為你在想我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芷:“……”

沒等他說話,尹決明忽然鬆開抱著他的手,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朵花遞到他面前。

雪白的花朵立在毛茸茸的枝丫上,白白嫩嫩,上面還沾著幾滴水珠,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十分的炫麗。

白芷看著眼前的一團白嫩,目光微凝,:“這是……”

“廣玉蘭。”尹決明說:“咱院子裡的那棵還是花骨朵兒呢!想來是別處的花開得早些,剛在看到街上有人在賣,我就順手買了一朵。”

白芷接過花,摸了摸厚重潔白的花瓣,這一路他們都一直在一起,他何時離開了?

“你是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就在剛才啊!”尹決明俊俏的腦袋在花朵前晃了晃,語氣委屈又有些賣乖的意思:“誰知道一過來就見你在這裡發呆,結果想的還不是我,我可傷心了!”

白芷:“……”

還真沒看出來你哪兒傷心了。

“不過嘛……”

尹決明頓了頓,又笑眯眯地湊近他:“既然你沒想我,那就只能我想你了!阿芷哥哥,你收是不收呢?”

白芷被他這一聲阿芷哥哥叫的心中一顫,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他抓都抓不住,只好像聽到記憶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喚他。

阿芷哥哥……阿芷哥哥……

那聲音有含笑的,撒嬌的,委屈的,驚恐的,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