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食難安。而那些問心無愧的人,並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作為被這種病毒感染過的人,我很明白這一點。”

“可是你變成了植物人。”池雨塘說道,“你自己因為感染了病毒變成了植物人,其他無辜的人也會因為你散播的病毒變成植物人!”

“那我可管不上那麼多了。”蕭愁說,“人類的篩選總歸是需要有一定的犧牲的。就像賽馬一樣,人類培養賽馬不也是不斷把良種馬選出來配種篩選,直至最適合在賽場上拿名次和榮譽的品種嗎。”

“你當你自己是什麼了?你知道植物人的家屬的痛苦嗎?”

“我沒有父母親戚,”蕭愁笑道,“我是孤兒,所以我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我爸爸就因為一次意外變成了植物人!”池雨塘憤怒地道,“你懂那些植物人的親屬過的有多艱難和悲慘嗎!一個植物人,毀掉的是一整個家庭,你知道嗎!?”

“我不想多討論這個話題,老掉牙的少年漫畫裡的強行政治正確罷了。這種涉及到電車難題、少數還是多數存活的選擇,最終的答案只能是兩個選擇都正確或者兩個選擇都錯誤。”蕭愁說道,“我只知道我遲早病死,但同時我也有改變這個世界的機會,我就是想試試罷了。”

“那你的覺悟可真高啊。”池雨塘冷嘲熱諷道。

“呵呵。”蕭愁再次發出冷笑聲來,“不是我覺悟高,而是外面的世界沒有幾個好人了。你問問你身邊那位‘動漫街偵探’,看看平安街過去的變化就知道了。很多年前,平安街是一條充滿動漫和童話的純真氣息的街道,裡面的員工也好,遊客也好,cos演員也罷,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簡單的笑容。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平安街,開始變味了。cos演員臉上的笑容沒了,火鍋店裡的服務員脾氣開始變得暴躁,玩具店的店長臉上寫滿了疲倦,奶茶店的店員做的奶茶也變了味道。這些變化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是資本的壓榨。996、雙休日遠端加班、下班後線上辦公、拖欠工資、畫餅充飢、扣留薪酬騷擾女員工……原本簡單的二次元文化街,已經慢慢被資本的銅臭味佔滿,變得不堪入目。每天都有矛盾在上演,每天都有事故在發生。人間天堂,馬上就要變成人間茅房了。”

面對蕭愁滔滔不絕的講述,小惡面不改色地道:

“我就沒有見到過不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大談為了全人類大義的人。不用繼續裝下去了,直說吧,你的故事。”

“你對人性的不信任,還真是比我想的要嚴重的多啊。”蕭愁笑道,“不過告訴你也沒有什麼。既然你都追到了夢境裡,我還有什麼理由讓你白走一趟呢?”

隨著蕭愁的話音落下,周圍如同水銀一般明滅閃爍的詭異場景漸漸變得鮮活清晰了起來,扭曲模糊、難以辨認的畫面漸漸變成了池雨塘熟悉的景象。

當池雨塘再次定下神來時,她發現自己此刻正站在熟悉的平安街銀泰商城二樓的動漫玩具店旁,而在不遠處,戴著口罩的小紅帽和魔法少女正手牽著手,一邊揮手一邊微笑著和身旁的兒童們合影。

而在商場角落的立柱後方,一個穿著灰色的連帽衫、戴著口罩的男子則沉默地遠遠看著這一切,他低著頭,眉宇間凝聚著鬱結之色,眼神之中則是難以掩飾的自卑。

“那是我第一次進銀泰商城。”配合著周遭的畫面,蕭愁的聲音緩緩響起,“當時我不是去買東西的,我是想從銀泰城的屋頂跳下,結束我這狗屎一樣的人生。”

“為……為什麼?”池雨塘不解地問道。

但其實得到答案並不是那麼困難。

當畫面中的蕭愁摘下臉上的口罩,露出臉上那又猙獰又醜陋的疤痕時,真相已經水落石出。

沒有親人,而且因為長得醜陋到處遭到排擠和嘲笑的蕭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