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屋內鴉雀無聲。

後悔終究只是遲來的解藥,於事無補。

“然後呢?你現在說後悔有什麼用?”陸曈強撐著強硬的語氣,實則已經將近哽咽:“你的選擇沒有錯,換做我是你,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可世間沒有後悔藥,當初那個和你發下誓言的陸曈已經死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蕭朔無言地望著她,案上的右手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之中,上輩子是他對不起陸曈,這輩子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放手。

“至少讓我履行一次承諾,後面幾天讓我陪在陸姑娘身邊。”他乞求道。

陸曈心中抽痛,緊緊抿著唇擠出一句:“隨你便。”

二人頗有些不歡而散,蕭朔以借住為由留了下來。

轉眼就是年關了,鎮南侯府裡為了準備過年頗為忙碌。除夕那天,白日侯府內要先準備犧牲,黃昏時分開啟祠堂,祭祀先祖,祈求先祖保佑來年風調雨順、社稷豐收等等。末了,要稟告天地,祈求護佑。

這一套走完,便差不多入夜了,之前用來祭祀的“犧牲”就會被端到餐桌上,成為年夜飯的一道菜。年夜飯寓意團圓,飯菜會比平常豐盛得多。

闔家吃完年夜飯之後便已經完全入夜了,可人們還不會馬上休息,而是會燈火通明地舉家“守歲”,直到午夜子時正刻一到,就放爆竹、煙花慶祝新年的到來。

那一刻,天放花樹,星夜如晝,一年的元日才在人們的歡欣鼓舞中到來。

鎮南侯府中,一束束火舌騰空而起,在偌大的夜空中綻放出最絢麗的煙火,方家的小輩躲在廊下,抬望天上星火璀璨。煙火剛有一點停歇的趨勢,方玫就拿著火摺子點燃了下一捆,讓夜空重新被點亮。

廊下,陸曈佇立仰望,偶爾露出笑容,煙火乍然亮起照在她臉上之時尤為動人。

屋內,擺了小席供小酌作樂,席中之人時不時望向院中,閒情愜意。

因為蕭朔是貴客,方極便邀了他一起入席小酌。雖然蕭朔是小輩,但其曾為荊陽關鎮守主將,和自己同級甚至隱隱超出一線,他一直都是以平輩之禮待之,此刻便讓他坐在下首客位,自己坐在主位。

“世子準備什麼時候回京?”方極閒聊問道。

“不急。”蕭朔不緊不慢地說:“正好陸姑娘也要回京,到時候我便和她一起回去,正好可以護送她回京。”

方極心想如此正好,他也不用另外派人護送陸曈回去了。

“如此的話,就怕耽誤了世子的事。”他客氣道。

“蕭某如今賦閒,並沒有什麼公務,侯爺儘管放心。”蕭朔道。

說起來,他突然辭掉鎮北將軍一職,朝中頗有微詞,可一直搞不清楚他為何要突然如此。

“世子年紀輕輕就成了一關主將,可為何要突然辭掉了職務?”方極好奇問。

蕭朔下意識望了望院中廊子的方向,所幸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蕭某離家太久,對家中甚是思念。”他答說。

方極搖頭,這個理由太過敷衍了,哪個帶兵打仗之人不是一離家就至少一年半載甚至四五年不得見一次家人的,他不信蕭朔會不明白這點。何況若真的思家,為何又要值此年節時刻自請來此處,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看來世子果然是海量,喝了這麼多都沒有醉一點。”方極意有所指說。

方棟也在席中,聞言插話說:“那是大哥你勸酒勸得不夠勤,看弟弟我,直接滿上一大碗!”

方棟給自己滿上一大碗酒之後,拎著酒罈倚在蕭朔的肩上,一邊給他碗裡倒酒一邊說:“蕭世子,今晚不醉不歸,不醉不歸,你要是不敞開了喝,那就是看不起咱。”

酒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