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有些哽咽的道:“可不可以不去?”

可不可以不去……

這句帶著央求的話,幾乎要擊潰了榮寅的底線。

他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對上落銀含淚的眼睛,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好不容易什麼阻礙都沒有了……這種時候,你為何卻要——”

榮寅微微錯開了她的目光,“我榮家子孫,自然是志在沙場。”

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具有說服力的藉口了。

什麼狗屁志在沙場,在他眼裡心裡,未來所求不過只有一個葉落銀罷了。

可是這些話,他現在絕不能說出來。

他無法告知落銀真正的緣由——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因為她的緣故,才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當中。依照她的性子來看,定會萬分自責,更不會同意讓他出徵。

“志在沙場?”落銀扯出一個極複雜的笑來,問他,“你是對如今的權位不滿意嗎?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雖心有大志,但總會將她擺在第一位,而非是權位。

怎麼如今,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落銀心中的不安和無措越發濃重起來,抓著他衣袖的手也越來越緊,道:“我爹如今雖然還昏迷著,但應該很快就能醒來了,到時候就讓他為我們主持親事,如你當初所說的那樣,在城外買下一處傍山依水的莊子,再在院門前植滿桃樹,春日泛舟,夏日採荷乘涼,秋日——”

“別說了。”榮寅忽然打斷了她,聲音泛著冷硬的氣息,道:“男兒當頂天立地,天下未定,焉能妄談成家。”

落銀望著眼前的人,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還是昔日那個榮寅嗎?

“定天下,這乃是帝王家的事情!你姓榮,可不姓盧!”她幾乎是喊著出聲,“你有你的宏圖大業,你有你的遠大抱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你走了,我怎麼辦?”

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如此依賴他的模樣來。

榮寅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顫抖了起來。

“我意已決,三日後便會動身。”他怕聲音洩露了情緒,竭力使其嚴肅一些,但已經無法把握得當,以至於落在落銀耳中的時候,成了無比的冷漠。

她說了這麼多,他卻只冷冷的丟給自己這麼一句話。

大致是覺得,她耽誤了他的雄圖霸業了吧。

落銀在心底自嘲的笑了幾聲,原本緊緊抓著他衣袖的手,緩緩鬆開了來。

臉上的情緒,憤怒也好,委屈也罷,也在慢慢的收斂淡化。

“我知道了。”她徑直冷笑了一聲,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笑意,“原來在你心底,我根本比不得你的宏圖大業,是我將自己看的太重了。”

才會說出那樣哀求的話來。

到頭來,卻是徒勞無功,只會惹得他心煩。

不是的……榮寅在心底不知默唸了多少遍,但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

“你走吧。”

“我——”榮寅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麼。

“我在此預祝睿郡王旗開得勝,所向披靡,凱旋而歸。”落銀聲音平緩而冷清,“只是民女身體抱恙,只怕睿郡王三日之後出征,無法相送。”

榮寅壓下心口的千萬句話。

他緊緊閉了眼睛片刻,再又睜開,遂站起了身來。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剛一轉身,卻聽身後的聲音說道:“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又何必再理會我好與不好?”

“……”榮寅十指緊緊握在衣袖中,黑曜石般的雙眸中,隱隱有了淚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