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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別的,咱們就拿那條咱們絕大多數國企都實行的另類封建世襲制的“父子子繼,兄終弟及”來說,這不就是天大的弊端麼?假若老父是廠子裡高階技工,而兒子只是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傻小子,可這個家庭生怕兒子將來頂不上老子的班,身為高階技工的父親幾乎一定會早退幾年,捨棄更高薪級的退休金,而也要讓自己兒子頂上自己的班兒,而我們的工廠通常都是極講人情的,這麼一來,工廠某些人的人情做足了,廠子裡少了一名能創造高額利潤的技工精英,卻多了名混日子、吃白食的小子,您說說長此以往,國企的效益怎麼維持。“
“而我說的這個現象,想必汪書記您也多有了解,就這個現象,在咱們共和國所有的國有企業,都廣泛存在,除此以外,像什麼生產靠哄,銷售靠政府,資源調配靠人情,廠子黃了靠救濟,如此下去,怎麼得了?汪書記,咱們的國企黃了,還有政府收拾爛攤子,可這收拾爛攤子的花費,可是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從農民手中擠出來的,這些年,就苦了咱們農民兄弟,而咱們農民兄弟的無私奉獻,不就指望國企強了,咱國家也強了,好能反哺他們。”
“如今,國企普遍呈現這種狀態,您說咱們拿什麼反哺十億農民???”
薛向前世是孤兒,雖未做過農民,卻始終對農民懷有最深沉的感情,這點從他主政靠山屯、蕭山便可看出,他施政也總是從農民的角度出發,最先為百姓考量。
此刻,他論述國企危機,最終又回到反哺農民的立場上來,便是他這種情懷的根本體現。
卻說薛向言罷,滿場久久無聲。
袁克利、汪紫衣早在薛向叫出“汪書記”那刻,已經開始揣測他的身份,初始聽他道出個什麼“李鐵山伯伯”,汪明慎面色大變,眾人皆以為此人是汪明慎曾經的某位叫李鐵山的老領導的後人。
可這會兒,又見薛向正襟危坐,同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超級大人物汪明慎坐而論道,這幫人的眼珠子都要驚爆了。
更不提,薛向的剖析,深入淺出,有理有據,就是從不曾在工廠幹過的他們,也知道若是國企普遍皆如薛向所言這般,那真是離死不遠,不改革不行了。
尤其是,聽到薛向論述完農民悲苦的沉重一嘆,不僅是汪紫衣等人心中一顫,便是汪明慎已經耷拉下來的眼皮,也忍不住一跳。
薛向這一嘆,是由心而發,還是作偽,以汪明慎的城府和眼力,一眼可辨。
霎時間,汪明慎對薛向的印象雖不說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觀感卻是好了不少。
沒辦法,這個年代的老幹部,幾乎都經歷過那段最苦難的年代,對農民對土地的感情也最深,汪明慎雖是書香門第出身,可在窯洞歲月,也侍弄過田地,深知種田不易,更知道國家的政策,為了使得工業大發展,對農業和農民的幫扶不夠不說,還壓了不少擔子。
是以,此刻,薛向這沉重一嘆,讓他感同身受。
不過,感嘆歸感嘆,對汪明慎這種學者型幹部來說,感情分並不能左右論戰成敗結果,只見他伸手抬了抬,作了個請薛向喝茶的手勢,便又道:“你說的這些問題,或許都存在,也著實不小,但我不認為,這能作為否定國企存在的根本依據,因為你說的這些問題,都是能透過技術性層面的改革來解決的,並不如你在文章中說到的,需要透過改變所有制形式,來引入什麼競爭機制,這樣搞是要天下大亂的,咱們國家是工人階級領導,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社會主義國家,其國家形式,就主要體現在生產資料歸屬上,你這裡要從根子上否決社會主義制度麼?”
薛向還真沒仔細研究過汪明慎的履歷,只憑習慣性認識,認為這也是個泥腿子出身的老革ming、老前輩,此刻,聽他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