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做那才合適”,不是變相指摘他周正龍思慮不周麼。

這會兒周正龍的胖臉陰沉一片,抱著水杯不住摩挲,搓得搪瓷缸滋滋作響,卻終究沒站出來說話。

這周正龍被張錦松觸了黴頭卻依然“淡定”,倒不是說周大書記天生好脾氣,而是張錦松卻也是有根腳之人,似乎和校團委的汪書記沾親帶故,當初能霸上這宣傳部部長的位子,也是因為汪書記說了話的緣故。要不是隔著這層關係,十個張錦松,這會兒也被周正龍拿下了。

周正龍不說話;劉高幹脆抱了膀子,似在看好戲;而藍劍和項遠則各自翻著筆記本,似乎壓根兒沒聽見張錦松剛才說什麼;其餘與會人員則是看錶的看錶,做筆記的做筆記,似乎薛向那英俊的臉蛋兒,這會兒也沒先前那般好看了,滿室內,就剩了正牆上掛著的老式吊鐘,還咔咔的發著聲響。

薛向含笑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視線在張錦松臉上落定,後者毅然不懼,團圓的臉蛋兒竟還擠出個笑臉,一雙幽黑的眼眸卻是夾著譏誚,似在說:我就明著欺負伱了,伱能拿老子怎麼著?

薛向輕咳幾聲,說道:“看來周書記沒說錯,咱們哲學系團委這個集體大家庭果然是溫暖的,看看咱們的錦松同志,肯定是為我操了不少心,要不然我第一天來,錦松同志怎麼能樁樁件件都替我考慮到了呢,真是感人啊!”

薛向話音方落,張錦松的圓臉刷的就豎起來了,兩頰處的肥肉也陡然凝住了,朝外凸起著,實在是薛向這冷嘲熱諷得太明顯了,竟比他先前明貶實褒還來得露骨,更有甚者,薛向一口一口個“錦松同志”,簡直快恨得他咬斷銀牙。

原來,官場上的稱呼是有講究的,上級稱呼下級一般是某某同志,若名字是三個字的,一般領導為以示親近,往往會直接稱呼名字,再在其後加上同志;若是三字名,領導叫全了姓名加同志,伱就該警惕這是領導對伱有意見了。而下級稱呼上級,一般是稱呼官職,比如某書記,某主任,若是以示親近,往往直接省略姓,稱官稱最合適。

第二十七章啞口無言(第三更求推薦)

先前,張錦松故意不稱呼分管他的領導薛向“薛書記”,而是一口一個“薛向同志”,就是在稱呼上打薛向的臉。而薛向早不是官場初哥,好歹也在快活鋪公社和蔡高智刀來槍往,過過幾招,對這小小伎倆自然心知肚明。

這不,他也不管張錦松大自己十多歲,直愣愣一句“錦松同志”就砸了過去,果然,砸得張錦松驟然變色。

要說張錦松實在是鬱悶得不行,可又沒辦法指摘薛向不尊重人,畢竟人家的稱呼完全是按照官場潛規則來的,他可不敢在這上面做文章,因為往往挑戰潛規則,比挑戰明規則的代價更大,只為這潛規則,是整個官僚體系自發形成的,試想想,誰能跟整個體系做對。

張錦松挑不出薛向的毛病,心中暗暗咬牙生氣,竟覺得是薛向在名字上比佔了優勢,畢竟自己再想作踐他,總不能叫“向同志”,可人家偏偏能叫自己“錦松同志”,聽著倒像長輩稱呼晚輩。

那廂薛向和張錦松在稱呼上交鋒,而這邊在座眾人幾乎都心知肚明,各自低了腦袋,張大了耳朵,聽這二人唱戲。

果然,薛向稍稍頓了頓,又接上了戲:“方才錦松同志大概說了三點原因,總得意思是怕我太累,讓我先閒一段時間。剛才,我已經對錦松同志表示感謝了,這多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我就談談我的看法。其實我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我是社會主義的一口磚,哪裡有需要,就往哪裡搬’,組織既然安排我到這個工作崗位上。我怎麼能為一點苦,一點累。就退縮?一個不敢打硬仗,不敢攻堅克難的黨員,只怕不是一個合格的黨員!錦松,同志伱說呢?”

話至此處,薛向又顯露鋒芒,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