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卻見適才順手側與她較勁的那名套馬手也已跌在地上翻滾,原來是王婉兒被拋落之時,兩人仍各自牢牢抓著絞在一起的銀鞭長杆,而這一甩力可拔山,竟將那套馬手一起拽下馬來。機不可失,眼見地上那名套馬手正將爬起,王婉兒揚手一攪手中銀鞭,啪地一聲,絞斷那人手中長杆,鞭杆分開剎那,王婉兒揮起銀鞭,往那人身上迅猛抽了過去。

地上那名套馬手騎術精湛,可武藝卻稀疏的很,正要起身之時,忽見銀鞭襲來,竟也不知翻滾躲閃,愣在那眼巴巴地瞧著銀鞭落在自己身上,鞭頭倒刺扎入肉中,一聲殘呼,又趴落在地,不住呻吟起來。而此刻在馬上的另一名套馬手,先將王婉兒坐騎套住,又見她落馬,以為便是大功告成,怎料她眨眼間起身就是一鞭撂倒同伴,俄然愣怔,居然呆在那傻看著,不知如何是好,直至王婉兒打翻一人,轉手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鞭來掃,這名套馬手方如夢初醒,正欲取腰刀迎戰,已有一道銀光掠過,這人早應聲落地。

王婉兒左右兩鞭打翻兩名套馬手之時,那隊突厥騎手已經追至十餘步外,個個搖著馬刀,分開隊形,便圍她而來,看這架勢,似乎忌於王婉兒乃是義成公主之人,不敢冒然痛下殺手,只想將其生擒。此刻王婉兒忽然想到懷中尚有兩枚救急用的煙幕火彈,二話沒說,盡皆掏出,即往那隊騎手中間擲去,乍然青黑夜中一團晝火現於那隊騎手中間,閃熠耀眼,直刺得眾人眼痠。亮光曜過,又一陣煙霧繚起,倏地將這隊人全數吞沒在內。突厥人從未見過煙幕火彈,人馬一道猛然被耀芒攝眼,濃煙刺鼻,紛紛亂做一團,騷動之間,驚馬橫衝直闖,七跌八撞,業已有人劈啪墜馬,更無人知道王婉兒早就搶回自己那匹戰馬,揚長而去,隱沒於夜色,杳無蹤跡。

王婉兒好不容易擺脫追兵,適才重重摔落馬下一番震盪,尚有餘痛,可此時又怕敵兵再至,仍不敢貽誤逗留,馬不停蹄一路狂奔,直至烏拉山南麓,終覺體力難支。王婉兒勒停了馬,回頭再看夜幕下無人追來,禁不住還是下馬暫歇,一人獨坐草地之上,長舒了一口氣,用過食水,想再起身之時,只覺雙腿痠軟,原來是連夜疾馳,鬥退追兵,已教她精疲力竭。如今要趕在始畢可汗精騎之前抵達隋營,乃是十萬火急之事,可無奈她此時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只得繼續坐於地上,閉目養神,等待回覆些神氣體力,再繼續趕路。

此時漏夜未盡,曠原遼闊,四野亡垠,王婉兒隻身其中,遠近無人,孤馬為伴,惟聞悽悽夜風,不見半點生息,驀然讓她心生冷清寂寞,再想義成公主所託,肩擔重任,前路卻是迢迢險阻,頓覺這一路獨行,甚是孤立無助。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初父親命她獨自渡江,前往延陵劉元進義軍水寨時的樣子,只是那時尚有靈機一動,在廣陵渡口約上楊玄瑛同往,而如今卻是呼天不應,喚地不靈,前後無援,只得自力更生,一人單騎硬著頭皮走下去,想著想著,不禁又從懷中掏出那隻鎏金鳳釵,捏在手心,細細看來,深深想去。儘管她由始至終不願將這隻鳳釵插在髮梢,可這自焦山貼身帶來的這隻鳳釵,一路揣在懷中,卻更似牢牢紮在心頭,每一次取出來,都牽著陣陣切痛,這一次猶然如此。王婉兒望著望著,輕輕嘆息一聲,又暗自擔心起五原大牢中的楊玄瑛來。

王婉兒正瞧著鳳釵出神,忽覺黑夜中似乎有人盯著自己,驟讓人渾身不自在,直起雞皮疙瘩。王婉兒猛然抬頭,乍見不遠處一個黑影如魅,若影若現,唯有一雙碧眼,一動不動,透出的瑩瑩綠光射來,直攝人三魂七魄,教人看著毛骨悚然。王婉兒亦是大吃一驚,即便適才自己沉浸在思索之中,可也不至於如此後知後覺,此人悄無聲息,不知何時立在那裡,著實讓人駭然,想到此處,王婉兒一下子繃緊身心,躥立起來,將長鞭握在手中,目不轉睛地對著那個黑影,不敢有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