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寥夜傷離緒 疑雲怵愧心(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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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隋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自己長途跋涉迎他而去,其中勝算又有多少。中策直襲大興,居崤函之險固壘自守,再伺機東進,可此去關中千里迢迢,經城而不攻,誰又可保這人心士氣能維繫至大興城下。三策均需險中求勝,皆非萬全之舉,又何來上中下之分,黎陽起義之敗只怪當初自己誤判天下形勢,唯見隋帝徵遼致百姓苦役,惶惶思亂,卻不見這朝中士心尚一,根本未至社稷崩塌之時,想及此處,李密不禁一聲輕嘆。
柴孝和忽見李密這一聲嘆息,甚是納悶,不禁問道:“何事令明公如此為難?”李密聞言,恍如夢醒,便與柴孝和說道:“孝和兄弟之策,我亦思之久矣,誠為上策。只是昏主尚在,從兵猶眾,且軍中並有諸多山東將士,即見未克洛陽,安肯相隨西入?且諸將出於群盜,留之各競雌雄,若然者殆將敗矣。”李密所言非虛,瓦崗將士原本豫東流民草寇,後來奔者又多是齊魯一帶義軍,西去繞洛陽而過,令其背井離鄉深入關中,即便能攻克大興,又有幾人願意留在雍涼,柴孝和聽罷,亦凝思良久,方才說道:“誠如明公所言。大軍既未可西出,我可率十數騎,攜糧草至陝縣募集一些人馬,伺機先入關中,為明公清障開道如何?”李密斟酌一番說道:“如此也好,只是要幸苦孝和兄弟跋山涉水,遠走他鄉了。”柴孝和起身抱拳說道:“無妨,事不宜遲,我明日一早便上路出發。只盼明公早日攻克東都,你我會師京邑城下。”柴孝和這一去路途遙遠,荊棘塞道,李密緊握柴孝和雙手,依依不捨而道:“既然如此,孝和兄弟此去務必多多保重。”
是夜李密於寨中擺了一席簡宴為柴孝和踐行,同座者僅有柴孝姮、楊玄瑛、王伯當幾人。席間說起柴孝和擬來日隻身前往陝縣募兵西進關中,王伯當對其智略膽識十分欽佩,讚不絕口。而柴孝姮雖是擔心兄長此去一路艱險,可她亦有自己盤算,權衡之間,終還是放不下寨中的眷戀牽掛,於是尋了一個藉口留在瓦崗山,欲和李密同去攻略東都洛陽。幾人杯觥相交,彼此慰勵惜別,只有楊玄瑛寥寥數語過後,便默不作聲,一副心事重重模樣,自顧獨坐一旁。
宴罷人散,諸人各自離去,李密方回住處,及至屋前,卻見楊玄瑛立在自己寢室門外。適才席間楊玄瑛那般神態,李密悉數瞧在眼中,只因當時場上人多,不便貿然相詢,此時再見楊玄瑛深夜來此,即知她必有隱衷。只是楊玄瑛平日裡總是自持矜慎,不吐幽懷,心思邃深似海,教人琢磨難透,且又有數日前太壇一夜之事在先,李密生怕出言不當,又惹她心生不快,便也不敢妄揣她此番來意,亦不知該如何啟齒叩問。
二人窘默相顧許久,楊玄瑛一臉憂容,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柴大哥一人單騎走陝縣奔關中,這一路千山萬水,任重道遠,想必定有重重艱難險阻。小妹怕柴大哥一人獨木難支,決意明日隨他同去,亦可助他一臂之力。”李密聞言,如似一墜身落千丈,霎時間茫然若失,彷惶無措。楊玄瑛見狀,於心難忍,只得瞥過頭去,避開李密那雙目光,輕嘆而道:“如今想來,當年兄長黎陽起義,實是時機尚未成熟,我等舉事倉促,慮棋不周,方至慘敗。但董杜原兄長攜我浴血突圍,退走關中,可咫尺天涯,終究還是倒在葮蘆戍上,未入關中落成千古憾恨。小妹此番隨柴大哥同去,只想了卻兄長昔日心願,以慰其在天之靈,望請李公子容諒。”
正是:相見匆匆,相別亦匆匆;誰堪聚散苦,一去無音容;飄零天地遠,單思恍夢中;望斷天涯路,何處會重逢。雖說楊玄瑛並非一去不還,可浮生無常,世事莫測,此行前途難卜,誰知何時方得再會合大興城頭。董杜原上一散便是三年,眇絕聲訊,杳無影蹤,好容易年前再會金堤關,如今李密又怎捨得楊玄瑛這般離去,於是上前一步說道:“此去關中山高水險,我豈忍心看著玄瑛妹子櫛風沐雨,勞苦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