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淮序把安禾送回家的時候,李總見到倆人在一起,以為他們談上了,簡直要笑開了花,誰知道下一秒於淮序卻無情地打破了李總的美夢:“先走了,我物件在家等我。”

天空逐漸露了太陽,風也停止了它的呼嘯,馬路上只剩一片風吹過後的狼藉,卻又被雨水沖刷乾淨,被毀壞的東西在無人的街道孤零零地躺著。

周文揚正擔心於淮序,拿起手機卻收到了母親發來的訊息。

“你怎麼辦。”

他微微蹙眉,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周文揚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母親。

他很感謝自己被周母收養,讓他能活著。

但也僅此而已。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明白,只當是周母神志不清胡亂發的。

老人家被周父打了幾十年,本來身子就不大好,後面又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只是周文揚想著,她大概想見自己,不管是為了什麼,一定是想見自己的。

於是他就去了。

雨剛停不久,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泥土氣,街道兩旁的樹木被雨水洗刷得更加翠綠。

葉子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雲層漸漸散去,露出湛藍的底色,偶爾還能看到彩虹的一角。

這是疫情的第二年,他們所在的地區因為疫情不嚴重,只需要每週固定去做一次核酸後,就沒什麼別的要求了。

雨停後,街上也逐漸有人走出來,放下手中的傘,繼續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路過周文揚時,都好奇地回頭打量起他。

車輛駛過,輪胎與溼潤的路面接觸,發出輕微的“唰唰”聲,偶爾經過的水坑還會激起一陣水霧。

醫院人也不少,周母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打著吊瓶,呆呆地望著手機,手機介面停留在和周文揚的簡訊上。

好在人還能動彈,周文揚心中想著。

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面前,周母不停地伸手,想要扯上週文揚的衣襬。

他湊上前,將手搭上去,扶住她顫顫巍巍的身子。

周母緊緊拽著周文揚的袖子,將他仔細熨燙過的衣服也拽出雜亂的褶皺。

但她沒有鬆手,她只是拽著,雙眼盯著周文揚的臉,細細打量著這個記憶中帶著稚嫩的臉龐,如今陌生到她有些害怕。

周文揚面對母親的眼神不似以往那樣帶著心疼,帶著不捨,而是一種近乎冷漠的淡然。

這真的是她心中的周文揚嗎?

“你,你怎麼辦......沒有人照顧你,你怎麼辦?”

周母嘴唇囁嚅了幾次,才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哪怕周文揚依舊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呼吸一窒,顫聲問道:“難道把我送進監獄,我就有人照顧了嗎?”

周母聞言,驚喜地猛點了幾次頭,精神也恢復了幾分,好似抓住了什麼希望。

“對,對,你去自首!監獄裡不愁吃喝,也沒人欺負你,你去自首吧!”

周文揚沉默著,他突然想起曾經周父前幾次家暴周母的時候,有一次她承受不了,也曾反抗過,說要報警把他抓走。

周父那時不屑地嗤笑一聲,說道:“那正好,監獄裡不愁吃穿,還能賺錢,反正我也生不了孩子,不怕影響後代,打死你我就進監獄享福。”

沒什麼文化的周母,尤其是被打得已經精神失常的她,把他那些話當了真。

周文揚沒回應周母的話,只說道:“您照顧好自己,我已經長大了。”

聽到這句話,周母愣了很久,直到他離開。

周母遲遲沒有回神,她的眼神空洞,似乎在透過面前的白牆看著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