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過少女柔姿弱態銷魂如此,一時間竟無所適從,啞口愣立在那。魚蔓雲見司馬德戡心生猶豫,忙又悽切說道:“小妹不是將軍對手,又有傷在身,業已走不動了,若將軍高抬貴手,放小妹一條生路,小妹願以身相報。”她說話間,深矉蹙額,其哀慼之容,憂怨之態,直如西施捧心,令人骨軟筋酥,耳熱眼跳,想不到饒是司馬德戡一直都是心狠手辣,也教她這楚楚之狀消融了鐵石心腸。司馬德戡頓起憐香惜玉之心,緩緩放下長戟,嘆了一口氣說道:“魚大小姐這真是教卑職為難!”說著他躍下馬來,擱下手中長戟,走到魚蔓雲跟前,起手輕輕撩起她鬢髮,凝睛看去,只見她清眸盈淚,若秋水晶瑩;明瞳溢波,似渟泓幽邃;其目光及處,迷心奪神,攝魂散魄。雲嬌雨怯,教人情難自已,司馬德戡猛然一把將魚蔓雲緊緊摟入懷中,不待她一聲驚呼喊出口來,就已吻了過去。

仲秋山夜,本是寒涼,魚蔓雲家遭鉅變,身心俱傷,又是悲苦難耐,這突如其來被司馬德戡摟入懷中強吻,她慌亂間掙扎之時,竟覺心底冰涼溶散開來,化為一股暖流,襲便全身,抹去了滿身傷痛,又撩起乾柴烈火。一時間血海深仇早已拋去九霄雲外,不耐激情澎湃,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解開了司馬德戡的衣帶,這正是:

暖息猗靡吹蘭幽,雨魂雲夢撩輕綢。

恰是漣漣煙粉淚,銷金融作繞指柔。

不知覺初陽朝霞灑落山中,天際已見泛白,魚蔓雲仍倚在司馬德戡懷中,忽聽他問道:“魚大小姐今後有何打算?”魚蔓雲這才又想起報仇之事,嘆了一口氣說道:“昏主滅我滿門,本欲去高陽尋他報仇,可小妹勢單力薄,去了恐怕也是送死。如今小妹也不知該何去何從。”司馬德戡沉默良久,說道:“江南局勢動盪,聖上鞭長莫及,魚大小姐可在此尋個地方住下養傷,待這風頭過去,卑職會來再尋小姐。”說著他已站起身來,整好衣冠,將魚蔓雲的花槍與自己畫戟一同拾起,又說道:“魚大小姐這柄槍卑職收了,回去也算有個交待。魚大小姐保重,安心等卑職回來。”他說著猶自戀戀不捨地提馬離去。

魚蔓雲望著司馬德戡背影消失林中,忽覺心中一陣失落。她原本無脫身之計,方才擺出一副弱態,乞憐司馬德戡放她一馬,又怎想這假戲到頭來竟會真做。此刻再回想昨夜情形,依然恍若置身夢中,而司馬德戡卸去盔甲,放下畫戟,顯出的那份溫柔,依如蜂纏蝶戀,教人難以割捨。但斯人已遠,魚蔓雲又有刻骨仇恨在心,她也只得起身收拾衣裳,獨自一人上馬繼續前行。

魚蔓雲沿著溪水走了半日,遙見前頭有個山村,她自出大源以來,已是一日餘未吃過東西,便想入村尋戶人家,討些食水。魚蔓雲牽著馬走入村中之時,忽見村頭一間小廬走出一名少女,瞧身形似曾相識,她走近一看,那少女卻是楊玄瑛。原來魚蔓雲自那日慌忙入山,為躲司馬德戡,在山中繞路,不知覺間竟已到會稽山北的苧羅峰下。

此刻楊玄瑛也瞧見了魚蔓雲,二人自江都水寨一別,各自飄零一番,又在此地故人相見,自然都是欣喜異常。楊玄瑛將魚蔓雲引入屋中,彼此互說了一番遭遇。楊玄瑛在江都水寨之時頗受魚俱羅照顧,況且魚俱羅與她父親楊素也是故交,此刻她知道魚俱羅如此不明不白地含冤枉死宣城,悲嘆之餘,亦是義憤填膺。隋帝連連殘害忠良,冤殺肱股,如今大隋朝中,前朝重臣除了宇文述緊緊巴結在隋帝身旁,僅以身免之外,幾乎被隋帝清洗完畢,再想到自己父親也是被隋帝逼死,她不禁恨恨咬牙,若非覺得自己能力有限,恐怕也早奔高陽去了。

兩人一番感慨互慰過後,楊玄瑛又問道:“如今姐姐有何打算?”魚蔓雲說道:“姐姐想去餘杭縣投那劉元進去,隨他一同反隋,為爹爹報仇。對了,聽聞越公當年亦為昏主逼害,妹妹也是被他迫得無家可歸,就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