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半世功名化成孽業 一絹霜練纏斷浮生(第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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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說道:“佩玉執圭舉火焚,摘星樓上飛煙塵。自作孽根終自受,何怨周易料如神!殷紂登鹿臺,臨死尚見悔意,而你親手斷亡先帝基業,葬送社稷江山,如今不給天下萬民一個懺謝,便就此畏罪自焚,又有何面目於泉壤之下去見你列祖列宗!”這一聲質問,如平地起雷,晴空霹靂,直懾人心魂,亦震得楊廣駭然失色,汗洽股慄。
魏安忽聞屋外有人,即刻起身呼道:“大膽逆賊,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來人,速速將其拿下!”可他話音未落,楊玄瑛已破門而入,只將手中流雲金槊一晃,迅雷不及掩耳,奔電不及瞬目,魏安尚未看清來者何人,便已被她一槊撩翻在地,暈死過去。楊玄瑛方將魏安打昏,正待仗槊挺步而上,恰與楊廣一個照面,乍見眼前此人兩鬢斑白,滿臉皺紋,形容枯槁,顏色憔悴,分明一個垂暮老叟,怎像是當年四處征伐、不可一世的隋帝。楊玄瑛俄然一愣,駐足而頓,上下打量著眼前那人,猶然難以置信,此人真是自己費盡心機、歷盡萬險所尋的楊廣,她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找錯了人。
楊玄瑛深陷惶惑,一時遲疑難決,不知所措,楊廣卻於此時定下神來。原本以為來的該是一群凶神惡煞,豈料對面竟是一個妙齡少女,楊廣亦是詫異,便又盯著楊玄瑛瞧了半晌,越看她越覺得眼熟,似曾相識,卻又始終想不起來幾曾見過。但不管來者是誰,畢竟自己乃是天子,又豈可於人前失了威儀,想到此處,楊廣業已鎮靜下來,復現莊重之態,正顏厲色說道:“私闖禁闕,可知死罪!你是何人?見了朕為何還不下跪行禮!”楊玄瑛雖與隋帝素未謀面,但聽他這一說,便知眼前之人確是隋帝楊廣無疑,不禁面露慍色,恨恨說道:“昏君可不識得本姑娘,但該識得我父司徒、越國公楊素,我兄禮部尚書、楚國公楊玄感。”楊廣聽得楊素二字,倍感詫愕,想當初楊玄感反叛作亂,其九族皆被夷誅,怎還會有漏網之魚。楊廣注視著楊玄瑛,看她面容與楊素卻有幾分相似,忽然間似乎記起事來,這便於她說道:“你父是楊素?!待朕想想。對了,瑛瑤其質,你可叫楊玄瑛?若是朕尚未記錯,你該是生於開皇十五乙卯年三月丁亥戌時。”楊廣這一語不僅道破楊玄瑛姓名,連其生辰八字亦是說得絲毫不差,楊玄瑛吃驚不已,瞠目結舌,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以對。
楊廣看著她這般模樣,料她此刻定是滿腹疑團,於是便又繼續說道:“開皇十五年三月丁亥,你父楊素受詔督建仁壽宮落成,是夜於府中設宴慶功,時當朕為晉王,亦在賓客其中。宴上酒過三巡,卻忽聞夫人臨盆,產下一女。雙喜臨門,楊素晚年再得千金,欣喜異常,便使人將女嬰抱上堂來,請朕賜名。朕當時見這女嬰生得白淨可人,似玉有瑛華,便按玄字輩,取'瑛瑤其質'之'瑛',賜女嬰名為玄瑛。”這等陳年舊事,楊素生前隻字未提,楊玄瑛亦是作夢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名字,會是眼前這個恨之入骨之人所賜。
一直來朝思暮想與楊廣對質的這一刻,總覺得該是個劍拔弩張,激烈爭鋒的場面,怎知楊廣一上來卻是閒話家常,道她身世,霽月閣樓上毫無半分仇人狹路相逢的氣氛,出乎意外,直教楊玄瑛此刻不禁自亂了方寸,茫然無措。而此刻,楊廣又短籲一聲說道:“造化弄人,不想轉眼二十三載如白駒過隙,今日竟會是這女嬰回來取朕性命。”這一句醍醐灌頂,方教楊玄瑛念起此番闖宮來意,霎時,只見她面色一沉,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冷哼一聲,猛然提起流雲槊,直指楊廣說道:“我名乃是你賜,我梟姓亦是你賜,本姑娘今日非與你敘舊而來!你既知本姑娘欲取你性命,還不伏罪以謝天下蒼生!”楊廣聽罷,俄然面露忿色而道:“朕何罪之有!”楊玄瑛說道:“鋤誅骨肉、殘害宗親、三駕遼左、頻出朔方、濫徵民力、土木不息、飾非拒諫、毒戮忠良,你之罪狀,磬竹難書,何敢大言不慚無罪!”楊廣聞言,卻依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