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頭,一旦我將其斬殺,你速速取他首級,著人送往荊州。”麥孟才應聲說道:“卑職領命。”說著正轉身欲走,沈光又將他喊住道:“身處敵營,麥兄弟還當千萬仔細小心。待此處戰事一了,你我也不必久留,麥兄弟當自尋脫身之法,前往江夏,你我就在那裡匯合,一同回江都覆命。”麥孟才說道:“卑職記下了,沈大人亦當多多保重。”說罷即轉身而去。

麥孟才一走,沈光便上山尋往蕭銑大寨。當下沈柳川水軍剿殺得正酣,蕭銑麾下亦已成潰散之勢,沈光這一路過去,並無人留意到他,僅有幾個小賊上前攔路,被他陌刀一揮,也是輕而易舉掃出道來。待沈光穿過寨門,籍著火光四下一看,寨中各處混鬥,已是一片狼籍,看來此番一戰,蕭銑的君山水寨算被一窩端起了。不過沈光乃是尋沈柳川而來,並不關心大寨安危,他乍一眼未尋著沈柳川,這便縱身一躍,攀上旁邊一座尚未失火的小屋簷上。憑高再望,不出半會,沈光業已瞧見沈柳川的帥幡,正在不遠處迎風招展。黃天不負有心人,無論此役是誰挑起是非,但凡漢南朱桀見著沈柳川首級,知他死於君山,必定不會善罷,而蕭銑折兵洞庭,水寨覆沒,也必定不會甘休,荊、湘這兩路諸侯相煎而鬥已成定局,看來此行湘州也是獲益匪淺,想及此處,沈光立刻振奮起來,抖擻精神,把手中陌刀一揚,飛身直迎沈柳川帥旗所在之處奔去。

再說楊玄瑛與魚蔓雲方脫出囚屋,只聽轟一聲巨響,那囚屋赫然倒於烈焰之中。楊玄瑛暗呼一聲“僥倖”,定下神來,再望四處細看,但見自己正置身一個山寨之中,她便忍不住說道:“若此處真是君山,這莫非就是蕭銑的山寨?”魚蔓雲也正在環顧,瞧得寨中火勢依舊兇烈,其間打殺嘶嚷之聲此起彼伏,於是說道:“管這山寨是誰的,此地不宜久留,當下先離開再說。”楊玄瑛點頭稱是,二人即衝著僻靜無火之處往寨外跑去。

楊玄瑛與魚蔓雲不識寨中之路,胡轉了半圈,好不容易尋到大寨後門。如今寨中戍衛自身難保,此門亦無人守衛,魚蔓雲二話不說,立刻一躥上前,便自寨門而出。楊玄瑛隨在她後頭,也正欲出門,忽然身旁一聲驚響,她扭頭看去,原來大火業已燒至此處,又是一座大殿被焚斷樑柱,坍塌了一半。塵煙瀰漫,燼灰四揚,廢墟之間又隱約傳來一陣痛苦呻吟,聲聲絕望,慘不忍聽,直教楊玄瑛聞之俄然駐足而停。

魚蔓雲見楊玄瑛未緊跟上來,亦回過頭來,催促她說道:“楊妹子愣著做甚,還不快走!”可楊玄瑛卻未理她,只顧自己走近那半座大殿殘墟,拂袖一揮,撥開塵煙,恰見殿內幾具屍體橫臥於地,而當中尚有一根盆口粗的木樑,壓在一名青年男子的腿上。那青年男子一襲鮮華錦衣,不似一般匪寇,正在楊玄瑛眼前,捂著傷腿直嚎,瞧著楊玄瑛甚是揪心,不禁動了惻隱。但此刻魚蔓雲連呼楊玄瑛不見應聲,怕她出事,亦折回來尋到她身畔,拉著她衣袖,急急說道:“這大殿將塌,你我救不了他,莫管閒事,趕緊走吧。”

那男子腳上帶傷,難以獨力移開梁木自救,楊玄瑛一走,他必然死路一條。這情形,忽然間又教楊玄瑛想起那時的洛水河畔,眼睜睜瞧著柴孝和溺水中箭,自己卻只是幹瞪著眼。“你與大哥同去,見他危難,怎能如此漠然,見死不救!”柴孝姮聲嘶力竭的責備又在耳邊迴響,直令楊玄瑛心如刀絞,陣陣劇痛起來。“我親眼所見,她當時就在大哥邊上,僅僅十餘步之距,她只需走上幾步,伸手拉我大哥一把,我大哥又怎會如此枉送性命!”若說洛水河畔,她不識水性,無能為力,尚且情有可原,可今時今刻,合她與魚蔓雲之力搬起那根梁木,應是不難。想到此處,楊玄瑛即於魚蔓雲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命在旦夕,你我豈能冷眼旁觀,魚姑娘快與我一同將那梁木挪開。”說著也不待魚蔓雲答話,便上前去搬那根梁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