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追過錢塘水,知道劉元進二人不會走大路,必從小路奔會稽去,這就一面不斷派出人馬前往各處打聽,一面繼續沿小路疾行。及至臨浦,眼見會稽山就在面前,捉來幾名鄉民一問,那劉元進與魚蔓雲二人衣著顯眼,又帶傷在身,還真有人見了他二人往山中過去,王世充立刻又入山搜尋。

這會稽山雖不似天目山滿山深林,可要尋出兩人也非易事,不過想到劉元進有傷在身,多半遁于山中,王世充這就將手下軍士分作數路人馬,自西北入山,佈網搜查。可找了一日,仍未發現兩人蹤跡,他不免有些灰心,但想到若是走脫了劉元進,這平叛之事難免又要多費周章,他也只有強打精神,讓人封鎖了幾路主要出山山道,自己則繼續帶著人分散蒐羅于山中。

而此刻魚蔓雲帶著劉元進尋入苧羅村,兩人躲進楊玄瑛曾住過的空屋。魚蔓雲扶著劉元進一入屋內,便癱倒於地,兇喘膚汗。如此伏在地上躺了半日有餘,她方緩過一些勁來,這才想到劉元進尚有重傷在身。魚蔓雲起身過來探望,只見劉元進一臉苦楚之相,神志模糊,其身上滲出豆大汗珠,摻著血水早已浸溼衣襟。魚蔓雲呼了數遍,劉元進總算哼哼地應了兩聲,而再一模他額頭,竟是滾燙,看這情形,再不處理那些箭傷,劉元進是性命難保了

著急慌亂間魚蔓雲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替劉元進寬衣解帶,取了一把匕首,對著燭火烤至通紅,一咬牙就尋著箭身,挑出一枚他肩上一枚箭頭。這箭頭一經挑出,一股黃膿血水自創口直溢位來,源源不絕,原來劉元進一路無暇處理傷勢,揹著這些鏽濁箭頭奔逃至此,不少傷口已開始潰爛生膿,深部肌骨業已腐敗染黑。魚蔓雲也從未見過如此傷勢,不知所措,她只得於其傷口上敷了一些普通的金創藥,便包紮起來,可她怎知這些腐肉不被剔除,積膿成毒,一旦入血,只會教劉元進的命喪得更快。

魚蔓雲忙了一日,總算依此法一一拔去劉元進身上箭頭,包紮完畢,她再看劉元進,仍是面色蒼白,迷糊不醒。魚蔓雲將劉元進扶到床上,她能做的也都算做盡,亦是對得起劉元進了,接下去也只能聽天由命,看劉元進自己的造化了。想到此處,魚蔓雲輕嘆一息,如今劉元進失勢,自己報仇之事又顯得渺茫,往後何去何從,彷徨無措,她不禁一陣惆悵,而後獨自歇息去了。

當夜魚蔓雲正熟睡之中,忽被劉元進一聲慘呼驚醒過來,循聲望去,只見劉元進翻身坐起,一臉驚恐之狀,哆嗦著泣聲說道:“管老弟,是大哥錯了,大哥對不起你啊!”原是劉元進做賊心虛,昏迷之間又見管崇厲鬼前來索命,才至驚破噩夢,翻起身來。管崇之事魚蔓雲也聽過些閒言碎語,只是當時無心過問真相,只是聽過作罷。此刻聽劉元進如此一說,她方知這管崇之死與劉元進確實有關,想到管崇對義軍也算忠心耿耿,與劉元進又可稱情同手足,竟也含冤枉死,以此又想到自己父親也是同樣遭遇,劉元進與楊廣同是如此卑劣,她心生鄙夷,一股怨恨目光直投過去。

但當下劉元進半昏半醒間,目光渙散,顯然神志有些錯亂,幾近瘋癲,他哭了幾聲管崇,轉而又猖狂獰笑而道:“朕乃大羅天玉清元始天尊親示真命天子!朕乃是萬歲!萬歲!萬萬歲!”不料劉元進至此還作著皇帝夢,此言不堪入耳,魚蔓雲於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也不再去理劉元進,她這就起身獨自出屋而去。

魚蔓雲走出小屋,在村中徘徊一陣,及至村口,乍見夜色中兩名隋兵自村前小道而來,她大吃一驚,料得必是王世充已尋至此處。可她正要躲回村內,兩名隋兵也已瞧見了她。那兩隋兵見她神色慌張,行跡可疑,立刻抽出長刀奔上前來。現下無處可避,魚蔓雲便佯作緊張害怕,待隋兵正走到面前欲問話,她突然間猛衝上前去,順勢舉手便去奪隋兵手中大刀。這一出手攻其無備,兩名隋兵猝不及防,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