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惜散陰陽路 淚訣生死情(第3/6頁)

，卻為時已晚。

楊玄瑛與獨孤彥雲正苦苦支撐，俄然間見矣今劍招頓失勁力，心中雖有一絲詫異，卻只道是他內勁盛極必衰，也並未多想，矣今這一鬆懈，機會千載難逢，便各自操起金槊短鞭，立刻反守為攻，迅猛進擊。這一刻矣今已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縞素，劍招徒有其表，實無其銳，呼呼數劍過去，對楊玄瑛與獨孤彥雲二人絲毫構不成威脅，眼前卻朦朧迷糊起來，依稀之間已看不清金槊短鞭縱橫來去，卻彷彿見著義成公主一臉怨容走來。霎時間，如若又有箜篌幽曲撩動心頭，再置身於那耳鬢廝磨，酣歡漏夜。可春宵一刻，終有盡時，延綿長恨，卻遙遙無期，“你我此生註定無緣無果，又何苦相見，徒增彼此傷心。”“不若你我夜走私奔，天涯海角，總會有個容身之處廝守一生。”“怪只怪你我生不逢地，命運終不能握在自己手中，只盼若有來世，你我能投生尋常人家，再聚這份前緣。”“你們中原漢人相信輪迴轉生，可在我汗國，人死之後，神棒將斬斷逝者生前一切眷戀，將魂魄永遠送往陰間，我不信來生，只求今世。”“ 縱然前路刀山火海，也要用這三尺青鋒劈荊斬棘，搏出一條血路。公主放心，此生終有你我白頭偕老之時！”一番海誓山盟，到頭來終是痴人妄想，誰堪這剎那間，生死兩別，音容渺茫，一想至此，似怨憤，似悔恨，似無奈，似不甘，矣今也不知心身落墮何處，只覺右手上臂不知是被金槊還是短鞭敲中，一陣深痛貫心，自習劍以來，這柄青鋒長劍竟是第一次脫手而落。隨即又有胸口正著一記重擊，直教矣今五內翻騰，立刻氣血逆流，倒灌上喉口，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雙腿一軟，便仰天向後翻去。

這一夜狂風惡雨無情，打落多少哀喜，折摧多少悲歡，至此漏盡方見雨勢頹唐，卻化作瀟瀟淒雨，淅淅瀝瀝，如淚霏霏，亦如泣切切。儘管矣今此刻倒在地上，四肢已無力動彈，連呼吸也覺得困難，可雨珠滑過他眉梢，順頰而下，似洗去滿面恨血，卻反教視野清晰起來。而那一刻，矣今乍見義成公主自遠處狂奔而來，使勁推開面前的楊玄瑛與獨孤彥雲二人，一把跪坐在他面前，直至將他抱起在懷中，一身熟悉的蘭澤清香再潤矣今肺腑，他才知眼前的義成公主並非幻形。

此前矣今出手之時那聲長嘶卯足了渾身勁勢，聲赫千里，亦傳至稚衡山頭，驚動義成公主，立刻辨出乃是矣今聲音。那時山前突厥行營幾近摧滅，義成公主擔心矣今安危，即動身下山尋來，哪知仍然晚了一步，唯見楊玄瑛與獨孤彥雲二人一槊兩鞭，擊倒矣今，這便不顧一切，推開兩人，奔上前來。如今義成公主見矣今氣若游絲，不禁一聲哀慟，已是淚傾如注，矣今見狀，喘了幾口粗氣，斷續說道：“只恨此生終還是不能帶公主遠走高飛。”義成公主聽罷更是傷心欲絕，不知所措，矣今卻又強自提起最後氣力，說道：“你我此生註定無緣無果，只盼若有來世，你我能投生尋常人家，再聚這份前緣。你們中原漢人相信輪迴轉生，可我也知道如我這般身懷惡業之人，身死之後，只能墮入三惡道，一個大劫，即是無量萬年，想再入人間，也必定不堪這滄海早成桑田。”義成公主直搖著頭，泣不成聲地說道：“不會的！就算你真去了惡道，我也必會隨你同去，一起受那刀山油鍋的煎熬，千年萬年，也決不教你在那落單寂寞！”矣今面部抽搐了幾下，又咳出一灘鮮血，正欲再說話，卻一口氣提不上來，四肢一軟，已然氣絕，唯有雙目，仍牢牢盯著漫天飛雨的蒼空，恨未盡，憾未休，這正是：

痴心悽斷傷幾許，三生塵緣終難續。

長恨世間有情人，總被雨打風吹去。

義成公主連呼數聲，都不見矣今反應，已是肝腸盡斷，淚天倒地，直哭個死去活來。楊玄瑛與獨孤彥雲不知矣今中毒在先，還道他死於己手，如今見了義成公主這般悲痛欲絕，物傷其類，心動惻隱，想要上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