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髯張目,嘶聲吼道:“爾等奸佞作亂,妖言惑眾,構陷忠良,禍害社稷,老夫今日就先砍了你這兩個小鬼,再找聖上理論去!”說罷他呼呼兩刀,一刀一個,斫翻兩人。畢竟魚俱羅也是沙場老將,當年北征突厥,南平吳越,都是首當其衝的先鋒大將,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如今他雖然年事已高,可由有餘威,只見大刀凌空舞起,八面威風,十餘刀斧手中,竟無一人可敵,刀鋒寒芒掠過,又數人嗚呼倒地。轉眼間,魚俱羅已撞開一條道來,他怒目瞪著王世充,忽一個飛撲,高高躍起,直衝其頭頂劈去。

霜刃迅猛,勢大力沉,若泰山崩於前,可王世充依然鎮定,神色自若,既不檔架,也不躲閃。哪知眼看大刀當頭而落,忽然身旁橫來一隻畫戟,“當”一聲正擱住大刀,魚俱羅一怔,再看持戟之人,卻是司馬德戡。而此刻司馬德戡不慌不忙,猝然發勁,一推長戟,撥開魚俱羅手中大刀,隨即斷喝一聲聲:“著!”即橫過長戟猛然一掃。正所謂拳怕少壯,司馬德戡正值青壯,這一掃飛掣洶湧而至,教人猝不及防。而魚俱羅終究已近鐘鳴漏盡之年,其反應速度皆不及年青之時,他還想要側身閃避,但還是快不過司馬德戡。聲到戟到,只聽“啪”地一聲,長戟正中魚俱羅右臂,令他只覺一陣貫心劇痛,右手一軟,大刀已脫手而落。可司馬德戡得勢不饒人,又反手持戟一挑,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魚俱羅挑翻於地。周圍刀斧手一見魚俱羅摔倒,不由分說,蜂擁而上,舉刀就是一陣亂斫,可憐魚俱羅南北征伐,戎馬一生,陣前斬將無數,到頭來竟落成幾個無名小卒刀下亡魂。

王世充見魚俱羅授首,終於解了心頭之恨,他暗自得意,但當下他卻還故作無奈,於梁敬真說道:“這老匹夫負隅頑抗,下官也只好出此下策,還望梁大人見諒。”梁敬真說道:“反正去了東都,也一樣是梟首,這樣也好,倒省了不少事,帶他首級回去也是一樣。東都魚家包括其子在內及其同黨皆已落網,不過聽聞魚俱羅尚有一女不在其中,王大人可知其下落?”王世充說道:“此前於江都水寨見魚家女兒,而後她隨軍一同去了會稽,不知她此刻是否在城中。”說著他轉頭於司馬德戡道:“這事還得有勞司馬將軍費心了。”司馬德戡收起畫戟說道:“二位大人儘可放心,此事就交給卑職去辦。”說著他提馬就往城中而去。司馬德戡一走,梁敬真喚人收了魚俱羅首級,說道:“此地之事已了,本官也得帶魚俱羅首級回去覆命。王大人既然接手了淮南軍,代替魚俱羅剿寇平叛,想必還有許多事要做,本官就不再叨擾,就此告辭了。”說罷他別過王世充,便啟程回去高陽。

王世充送走了梁敬真,當下他鬥倒了魚俱羅,不僅報了當日江都水寨之恥,又奪了淮南軍軍權,也算心想事成了,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他這便率軍大張旗鼓地入宣城而去。而與此同時,魚蔓雲與宇文博二人正在西天目勘察地形,兩人攀上仙人頂,放眼眺去,東南形勝,浙西群山峰巒起伏,重嶺疊嶂,茂松修竹,林海蒼茫。此正值秋高氣爽之際,萬里晴雲,天淨如洗,遙遙東望,竟可依稀瞧見錢塘水蜿蜒穿梭其中,迤邐東去。魚蔓雲看到此處,不僅一番感慨,此時再回想當日錢塘大潮水淹南陽,猶有餘悸,於是她說道:“吳會一帶民間傳聞,說這錢塘潮水乃是伍子胥冤魂所驅。那日觀這潮水,驚世駭俗,如今想來,方知伍相沉江怨恨之深。不過總算老天有眼,夫差逼死伍相,終致吳國為勾踐所亡,伍相泉下有知,也該安心瞑目。”宇文博嘆聲說道:“在下幼年也聽過些關於錢塘水之傳說,當日親眼目睹,確實是百聞不如一見,教人歎為觀止。只是不知道伍相這份怨恨,究竟是夫差不聽其言,將其逼死之恨,還是闔閭收留重任之恩難以回報與吳國亡國之怨。”魚蔓雲說道:“闔閭與伍相有恩,關那夫差何事,況且伍相乃是楚國人,吳國存亡又與他何干?這怨憤自然恨的是夫差昏庸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