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下,故此前來探望。”說話聲中,李密已推開門扉,徑自入屋而來。

眼見李密不請自入,又往房中茶几邊一坐,便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楊玄瑛略感侷促不安,便垂下頭去,避開李密那雙目光。兩人沉默許久,李密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玄瑛妹子這一去數月,雁斷魚沉,音問兩絕,著人好生念想。”楊玄瑛聽罷抬起頭來,正見李密眉目之間,款款深深,情意綿綿,她不禁臉上一紅,頓覺無所適從。

案上燭紅搖曳,閨中娥影婆娑。簾櫳之下,但見闌珊燈火,猶映伊人,螺黛凝顰,鳳眸流波,卻月羞容,含章矜態,只教人神魂顛倒,迷醉痴狂。李密直瞧得情難自已,禁不住起身上前說道:“難得玄瑛妹子歸來。重逢不易,此番玄瑛妹子莫再留書不辭而別,令人徒增愁苦。”說話聲中,李密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楊玄瑛俄然一怔,慌忙起身避過而道:“李公子有柴姑娘相伴,何來愁苦。”李密聞言,長嘆一聲說道:“孝和兄弟臨終所託,許多事在下也是身不由己。”誰料李密與柴孝姮之間另有隱情,楊玄瑛聽罷,更是方寸大亂。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滿屋雲情雨意,撩惹慾火乾柴,似這般下去,如何還能教人把持得住。不過李密一說起柴孝和,當初洛水河上,其溺水中箭情形猛然浮出腦海,楊玄瑛心中愧意頓生,試想柴孝和之死,已令人時常自責,如今又怎可再做有負其妹之事。想及此處,眼看李密欲言又止,切切思動,楊玄瑛強持鎮定,忽斂容正經說道:“李公子明日即將出徵,又怎能為些瑣事分神。據小妹所察,宇文化及此番改道進襲黎陽,或許乃王世充暗中作祟之故,若然真是如此,那東都來的新帝詔書,不可不作提防。”此言乍如生水貫頂,直澆得人渾身透涼,李密一愣,心中已然明白過來,他掩住失望神色,又沉吟片刻,方短籲一聲說道:“玄瑛妹子所慮,亦我之憂也。不過黎陽不容有失,為今之計,也只有先破宇文化及,再相機行事。對了,玄瑛妹子傷愈,今後有何打算?”楊玄瑛說道:“宇文化及作惡多端,天理難容,小妹只恨力薄,不然定去驍果營中,取他性命,為民除害。”李密說道:“既然如此,玄瑛妹子明日就隨我等一同去黎陽吧,彼此相互也可有個照應。”

自大業九年夏,隨兄長起義離開黎陽,一晃不覺間已有五年光景,倉城舊貌仍依稀可記,城中故人卻已都陰陽永隔,此刻李密又提及重返黎陽,楊玄瑛禁不住感慨萬千,那些陳年老事忽如潮水一般洶洶湧來,直教她失神凝思。李密見她並未答話,只道是她已然默許,這便笑道:“玄瑛妹子才智過人,有你同行,此役定能大破宇文化及。明日尚得遠行,玄瑛妹子就早些休息吧,在下這就告辭了。””李密說著又望了楊玄瑛一眼,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也只得依依不捨地出屋而去。

李密出得屋來,心中仍念著適才之事,怏怏不樂,正回自己臥房途中,忽聞身後有人冷笑一聲說道:“孝和兄弟臨終所託,許多事在下也是身不由己。好一個身不由己,既然如此,你當初又何必勉強與我成婚?!”李密大吃一驚,循聲回頭看去,只見柴孝姮漲紅著臉,正怒目瞪著自己。不想方才屋中與楊玄瑛這一番對話,竟然教她聽去,李密理虧心虛,不禁臉上一辣,隨即他又故作鎮定,上前好言說道:“先前只是見著玄瑛妹子孤身一人悽楚可憐,心生惻隱,才出言以慰,夫人不必當真。”柴孝姮一聽,更是火冒三丈,含嗔而道:“不必當真?!你這般說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讓誰人可信。”畢竟李密如今也是有頭臉的人物,這等醜事傳揚出去,定教魏公顏面盡失,他也只得耐著性子勸道:“明日大軍尚得遠行,夫人何必為這等小事糾纏不休,徒傷壞身子。”柴孝姮卻仍不罷休,她冷哼一聲說道:“早知你對她念念不忘,當日我就該趁她受傷之時,一槍將她扎死。”李密聞罷,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