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李善長是應天城最大賭場、酒樓的幕後老闆,比如之前低價賤賣給老四朱棣的朱雀樓。

之後,李善長便暗中將朱雀樓的買賣全都轉移到新的酒樓。

導致朱棣的朱雀樓,生意暴跌。

他提示老朱問問李善長,這無疑是讓李善長拿刀割自己的肉。

季如風知道這事不好辦,雖然和明搶無異,但為了大明的長遠根基,不得不如此。

老朱望著季如風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馬秀英輕聲勸道:“重八,先生既然點明,想必有他的考量,咱們再斟酌斟酌。”

老朱微微點頭,“咱知道,可這步棋,走得艱險。”

隨後,老朱令王景弘召李善長入宮,於御花園設下夜宴。

李善長心中忐忑,表面卻鎮定自若。

來前,臨安公主差人,給他捎了季先生一句話。

“首輔大人當想想,富貴一生,和子子孫孫都富貴的區別。”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奉召後,想了一路。

當轎子在宮門口落地的時候,他悟了!

就像沈萬三父子一樣,將自己全家繫結在大明這艘大船上,這便是子子孫孫都富貴!

大明在,富貴便在!他李家,便是新的世家大族!

老朱屏退左右,開門見山地道:“ 百室啊!你跪下,咱求你件事!”

聞言,李善長臉色微變,老朱能稱他表字,就表示接下來要說的話,絕非小事,忙跪地請罪:“上位,這是折煞微臣了,臣愧不敢當,上位有事但請吩咐,臣莫敢不從。”

老朱目光如炬,“百室啊!咱與你同甘共苦多年,如今大明初立,百廢待興,這有些行當禍國殃民,不能再任由其張狂。咱想對賭坊、酒樓、畫坊、青樓等銷金窩抽重稅。”

李善長額頭滲汗,沉思片刻,重重一拜後道:“陛下,臣知曉錯了,願配合整改,捐出部分產業以充國庫,只望給臣些時日,慢慢清理。”

老朱說的這些行業,可都是日進斗金的行當。

此舉就是讓他自己割自己的肉,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權勢在,少一些金銀富貴罷了!

支援老朱,支援朝廷的一切,他李家便能一直富貴下去。

老朱凝視他良久,終是緩緩開口道:“百室啊!你是跟著咱從淮西一路走來的,蒙元逼的百姓活不下去,咱推翻了他們才九年!才九年吶!北元韃靼現在還在草原虎視眈眈,只要給他們一點點可趁之機,他們便會一路南下,殺進應天來!所以啊!這些害人的行當,真不該碰!往日咱睜一眼閉一眼,對錦衣衛的奏報置之不理,但不表示咱不知道。既然你支援咱的決定,那便把賭坊、畫舫、青樓都關了吧,酒樓咱許你留著,但是咱要收五成的稅,你可願意?”

“嘭嘭嘭!”

李善長連著磕了三個響頭,他算徹底明白季先生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哪有不支援的道理。

“上位所言,臣一百個支援,臣真是昏聵,才會插手這些骯髒的害人行當!臣回去後,立即著手關停,明日早朝,上疏奏請對這些暴利行業收取五成重稅!”

“哈哈哈……好!不愧是百室,有魄力!來來來!快起來!一起吃,菜都快涼了!不過,咱要的是七成!五成那是咱給你的恩典!”

“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場貓戲鼠的遊戲,終是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