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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菜的大媽。
這說不準,你說一個女孩子當醫生能當好麼?
話也不能這麼說,麗芳上次不是出過診麼?據說醫術還是牢靠的。
唉,這孩子就是命苦。
……
你說周青海這麼熱心孫家的事,會不會已經定了親了?
有這個可能。可麗芳這孩子好像對周青海態度一般吶。
在孫海濤的出殯日那天,石板街上的人都目睹了周青海披麻戴孝的情景。他們都嚇呆了,周青海和孫海濤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平白無故為他守喪,這在平涼鎮還是一大奇事。
平涼·舊愛(29)
而孫麗芳,好像置身事外一般。一直到父親落葬,靈柩葬於厚土之下。孫麗芳才好似覺醒了一般,她朝著剛立好的墓碑,重重磕了一個頭。而那個時候,周青海長跪著,膝蓋已經被泥土印出兩個潮溼的印記。
回憶的鉸鏈只是在這裡暫停了一下而已,我在爺爺的回憶裡行走,總覺得人生這條路太過漫長,漫長到我望不到邊際,尋不到未來。爺爺那時候撫摸著我的頭,他的手乾燥,手掌上的老繭摩挲著我的面板,癢癢的,彼時夕陽灑下蜜糖一般的顏色。爺爺的表情很平靜,仿若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這樣一種表情穿越了時空的阻隔,被時光固定,被歲月澆鑄。爺爺說他一大把年紀了,印象深刻的三次死亡分別來自徐方裘、孫海濤、周青海。而後來孫麗芳的去世,他已經完全沒有概念了。
周青海去世後,爺爺經常長吁短嘆。他揹著手在石板街上散步,有時候碰見孫婆婆提著一個菜籃子去集市,便停下來聊幾句。
爺爺說,周青海的口琴你收起來了?
嗯。他留給我的也就這個了。
兩人便一陣沉默,活了一把年紀,還是無法看穿生死。
孫婆婆最近憔悴了許多,多年不曾出現的幻覺又一次侵擾她,夜晚常常睡不著。她最近變得越來越心生竇疑,唸佛也頻繁了許多。
她那難產死去的母親又不經意出現了。這一次她沒有穿旗袍,而是著一身米黃色的長裙。她把髮髻高高綄起來,額頭飽滿,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她在孫婆婆做飯的時候從大門外走進來,就像生前一樣,她脫下鞋子,徑直走到廚房裡。孫婆婆對母親的出現已經習慣了。
她說,你怎麼又來了?
我看到你爹了,原來他這麼老了。孫婆婆看著母親,她還是那麼年輕,塗著鮮豔的口紅,一雙眼睛顧盼生輝,絲毫不像一個難產而死的女人。孫婆婆低頭看看自己臃腫的身體,她已經步入了老年期了,身體裡堅硬的部分被抽空,剩餘一攤柔軟空洞的肉。兩個人的對比如此強烈,這讓孫婆婆產生了幻覺,這一刻,她覺得母親倒成了她的女兒。
一路跋山涉水而來。作為一個醫生,她見證了平涼鎮太多的生老病死,但她從來不給別人接生。平涼鎮的人問孫婆婆,為什麼不給別人接生?
孫婆婆聽到這話,有些不悅地說道,不想就是不想。
而事實上,她不給別人接生的原因,她從來不和別人說。
對身體的深深恐懼始終揮之不去。終身不嫁,沒有子嗣,沒有享受過所謂的天倫之樂。一個人自足,安貧樂道。不是也挺好?
但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輾轉發側,身體裡某些隱秘的部分在攪動著思緒。回首走過的路,孫婆婆覺得她的生命已經走得夠曲折了。
*時期受了批判,三更半夜被人揪出來,在祠堂裡關了一個多月。紅衛兵給她冠的罪名是“勾引男人,傷風敗俗”。紅衛兵把孫婆婆抓出來的時候她還在熟睡中,衣服還沒有喘齊整。紅衛兵當晚就給孫婆婆剃了一個陰陽頭。來的四個紅衛兵有兩個將孫婆婆綁了起來,一個按住她的頭,另一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