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齊白板著臉色匆匆出了院子,他沿著小道快速向某個地方去。

他猜測得那個地方應該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很快,他突然停在了一處岔路口。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路,臉色有些發白,垂在身側的指尖輕顫。

許久,他又抬眼看著那隻能見到房頂的建築,所有的勇氣都被打回了原型。

他還是不敢去,他不敢面對他們,即使只是一個個牌位,他都沒有臉去見他們,就連踏足那裡的勇氣都沒有。

他手刃了仇人,但是卻又時時刻刻在想著那人,恨也好,念也好,愛也好,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無法忘記。

即使過了十年,只要一提到他,一想到他,看見和他有關的東西自己都會忍不住想他。

一邊深愛著!一邊痛恨著!

在懷疑他可能沒死後苗齊白知道自己心裡是慶幸的,可是如今看著那一角房簷,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他甚至想罵自己,就如同當年罵祁殤一樣。

白眼狼!沒良心!對不起山門,對不起他爹,對不起山中數百名師兄師姐和師弟師妹們!

他對著血海深仇的仇人心生愛意!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眼狼,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他們沒人知道他在面對滅門後有多絕望,也不知道他在親手殺死自己心愛之人時有多痛苦,因為他們都死了!

活著的,痛苦的,接受所有懲罰都都只有他一個人!

終歸,是沒有勇氣再前進了。

苗齊白又回到了院子裡,這一次,他去了自己的房間。

一樣的整整齊齊,一樣乾乾淨淨,就連床上都放著一床乾淨的被褥,好似在等待它的主人隨時歸來。

苗齊白心尖在發顫,滿心的情緒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嗓子疼,頭也脹痛得厲害。

他不願再去想了,倒在床上,扯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尾都蓋住。

可即使這樣,他自然覺得自己彷彿聞到了那人身上的味道,還是和以前一樣,淡淡的紫羅蘭花香。

如果祁殤沒死,如果自己再遇見他,那自己怎麼辦?是再一次殺了他?還是形同陌路呢?

苗齊白眼角泛紅,死死揪著胸口的衣服將自己縮成一團,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那麼痛!像一刀一刀割著,痛得快要死掉了啊!

他不想再殺他,那一次用劍刺穿他的身體就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勇氣,他對他再也下不去手了!

他也不想與他形同陌路,可是他們之間有著滿門血債之恨,他也不能再愛他了!

他不能再去愛一個仇人的!他該怎麼辦?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還要給他出這樣的難題呢?

爹爹,請您告訴我,亦之該怎麼辦?

苗齊白從前都是一個人滿山遍野的瘋跑,一個單仄小師弟根本就看不住他。

如今好了!玩水,捉魚,打山雞都有人陪了!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得力助手!

泛饞的雙眼鎖在祁殤手中那隻肥碩的大野雞上,苗齊白一邊吞嚥著不爭氣的口水,一邊不由得再次陷入沉思。

以前他一個人時怎麼就沒逮著過呢?

最後歸根結底還是覺得單師弟太沒用,連他煜辰哥哥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你在看什麼?”祁殤提著野雞過來,一邊翻著苗齊白身旁的小包裹,一邊問道。

苗齊白兩眼一彎,嘻嘻笑著,“煜辰哥哥好看啊!好看又能幹!”

祁殤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著翻出來的小刀去一旁處理野雞去了。

臨走時還不忘冷冷丟下一句:,“生火。”

苗齊白撇撇嘴,小聲嘟囔著,“誇你還不樂意了!臭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