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牌價三千一百萬,一半就是一千五百五十萬,這麼大一筆錢,讓劉副局長一時半會從哪兒找。

於是領導讓我再等等的同時,抓緊時間找錢,同時調動自己幾十年在煤炭系統積累的人脈資源,快馬加鞭,申辦勞司煤礦開採深部煤層的相關手續,準備有必要時,以這個手續為籌碼,為勞司煤礦尋找合作開發夥伴。

屋漏偏逢連陰雨,當劉副局長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邢清明又跳出來搗亂,招來了省市聯合調查組和大批新聞媒體,給劉副局長忙中添亂。

記者不難打發,劉副局長分管財務處,一張二指寬的條子過去,給局宣傳部增撥了一筆經費,要求對找上門的記者,無論真假,一人塞一個大紅包,趕快打發走。

調查組的主體是省煤炭廳的人,都是老同志,也不難應付,但即便應付,也得有態度,有行動,讓人家好交差。

劉副局長比誰都著急,想盡快把勞司煤礦的產權轉移手續辦完,但是一把手有言在先,他又不敢不聽招呼,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家底拿出來,又借了一部分,湊了五百萬,要求老馬也拿一百五十萬出來,先給礦務局交納轉讓款一半的一半,把聯合調查組唬弄走。

老馬在我面前賣慘,可憐巴巴地說,自己是工薪階層,哪來的錢啊,只好把老城區祖傳的那棟四合院押給銀行,貸了些款,又從基金會借了幾十萬高利貸,才湊夠一百五十萬。

老馬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張收據讓我看,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收據是礦務局財務處出具的,金額六百五十萬元,收款事由:勞司煤礦轉讓款,交款人:林子龍,經手人:老馬。

老馬說,劉副局長盡力了,我也山窮水盡了,剩下的一半轉讓款,本來劉副局長已經聯絡好了省城一個老闆,人家答應借錢,上週卻突然變了卦,說他的公司接了一個大單,資金週轉不開,又打了領導一個措手不及。

因為邢清明不斷告狀,上面領導給的壓力比較大,加上被老處長天天糾纏,搞得煩不勝煩的局長,已經給劉副局長髮了火,要求儘快把勞司煤礦的麻煩處理乾淨。劉副局長這兩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忽然間突發奇想,想拉我入夥,入股勞司煤礦,用我的資金,助他擺脫困局。

老馬說,劉副局長告訴我,林子龍手裡有現錢,單獨交納轉讓費也沒問題,兩天前就讓我給你做工作,說服你投資入股,還讓我把這份檔案讓你看,說你看了肯定動心。

老馬從抽屜裡又拿出份檔案,遞給我。

這是一份河西省煤炭廳的紅標頭檔案:巜關於古城礦務局勞司煤礦延伸開採11煤層的批覆》。

礦井新增開採資源量的手續非常難辦,劉副局長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拿到省廳的批覆,這種辦事能力讓我歎為觀止。

老馬說,拿到這份檔案後,劉局長馬上又找了一個新的合作伙伴,這次不是借錢,而是入股。對方答應出資三千五百萬,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條件已經談好了,只等著籤協議打款,結果三天前人家來到古城,問了問現在的煤價後,嫌利潤太低,投資回報週期太長,又不願意入股了,讓劉副局長和我空歡喜一場。

老馬的臉拉得比茄子還長,苦笑著說,不知道是劉副局長流年不利,還是我得罪了哪尊大神,反正這事太不正常了,意外一個接一個,說好的事總落實不了,把領導搞得焦頭爛額,上不去,下不來,沒辦法,才讓我再一次向你求救。我知道你對勞司煤礦沒興趣,加上自己確實已經對不起你了,所以沒按劉副局長的要求,向你提投資入股的事。

老馬說,該說不該說的,我現在都告訴了你,事情就是這個樣子,老哥在這裡給你發個毒誓,要是有一句假話,今天下班回家路上,讓拉煤車把我撞死。

老馬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