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五十轉讓款付清後,財務處很快把勞司煤礦掛賬的借款處理掉了,掃清了障礙,接下來的資產移交工作順利完成,其間也沒有再發生波折。

隨後便是辦理工商註冊事項的變更,改變企業的性質和所有權人,老馬讓我給勞司煤礦起個新名稱,我想了想說,叫翔龍煤業吧。

手裡已經有了一個寶龍,還有一個飛龍,此時我心中已經隱約有了打造“龍”家族的想法。

這場風波把老馬嚇得不輕。

剛開始時,他被劉副局長忽悠得心花怒放,以為在老領導的運籌帷幄下,可以輕而易舉地成為勞司煤礦的二股東,而且自己不用付出太大代價,從此可以進入老闆行列,人生的後半場,將會換個更精彩的活法。

在改制前期階段,老馬對劉副局長的信任和提攜感激涕零,表現得很積極,用鐵腕手段壓制因改制帶來的員工的人心浮動,努力維持勞司煤礦的正常生產,竭力說服我出借資質和名義,千方百計打探競爭對手的資訊,全力配合劉副局長向省廳申報擴大生產規模的工作。

剝離改制結果公佈後,老馬對老領導的手段和能力更加信服,配合得更加不遺餘力,在劉副局長的計劃意外受挫,改制程序受阻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底,甚至不惜借高利貸,協助領導交納了部分轉讓款。

隨著事態的發展,劉副局長的承諾一次次落空,省市調查組連續幾次找自己問話,隱性債務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資產移交和企業所有權人變更工作無法進行,老馬有點害怕了,感覺事情不像老領導對自己說的那樣簡單,自己之前太樂觀了。

再往後,老馬發現,劉副局長的權勢好像並不是無所不能,答應好的事情總是無法落實,事態的發展有失控的跡象。老馬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輕信劉副局長,後悔自己不該不計後果,把全部身家性命都賭上,一點後路都沒給自己和家人留,也很後悔把我拉上了賊船,和他一起為劉副局長的貪慾和野心陪葬。

老馬慢慢收起了對劉副局長的敬畏之心,對他的要求也不再言聽計從,主動向我說明了劉副局長的計劃,說了自己的無奈,向我道了歉,也說清了面臨的困局,如實轉達了劉副局長希望我入局的意思,但沒有表達他自己的看法和傾向性,讓我自己決定。

一段時間的博弈下來,老馬對劉副局長的牴觸情緒越來越嚴重,不但不再信任,反而日漸厭惡老領導貪慾太重,胃口太大,把事情搞得越來越複雜,讓自己越來越被動。

老馬感情的天平失衡了,態度變得傾向於我,以至於主動幫助我對付自己的老領導。

老馬的表現贏得了我的信任。雖然自己一開始確實是被他忽悠的入了局,但整個過程中,老馬並沒有說過一句假話,只是在前面兩個階段,對我隱瞞了部分事實真相,這種做法本身也不算過分。

事情過於隱秘,內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換做任何人,都會和老馬有同樣的考慮。

劉副局長的行徑很無恥,但這是他的個人行為,老馬只是幫兇,自己本身並沒有貪腐。他只是想跟在劉副局長身後,撿點從老領導手指縫裡遺漏的芝麻,實現人生的華麗轉身,讓自己從依靠工資生活,偶爾借經手的機會雁過拔毛,提心吊膽地揩點油水,搖身變為真正的老闆,讓老婆孩子過上有錢人的生活。

老馬告訴我,他在勞司煤礦當了將近十年礦長,礦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由他一個人說了算,自己經手局領導小金庫的資金,足足有兩三千萬之多,但他生性謹慎,不敢有貪念,做事還是比較規矩的,因此深得歷任局領導的信任,一直把小金庫放在自己坐鎮的勞司煤礦,放心地交給自己經管。

老馬說,正是因為謹慎,當了那麼多年礦長和小金庫總管,自己並沒攢下多少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