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撈孬蛋的問題上,我的態度忽然變得這麼強硬,對黃大海把話說得這麼高調,是因為我有了新想法。

我想自己站上前臺,替師父出面和侯得財直接過招,讓侯得財知道他的對手是我林子龍。

侯得財和我交過好幾次手,多少了解一些林子龍輕易不惹事,一旦出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特別擅長痛打落水狗的性格特點。

侯得財在我手中吃過大虧,不但被我不動聲色,便把自以為有程四苟做靠山,在修造t無人敢惹的他,從車間主任位子上拉下馬,還攛掇得他在修造廠無法立身,不得不夾著尾巴,灰溜溜地主動滾了出去。

侯得財對我如何把和他沆瀣一氣的劉長安,送進監獄的過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止一次領教過打落水狗的手段後,他對我產生了很重的忌憚心理,面對我這種對手,不用開口,侯得財的氣勢會先自降三分。

孬蛋曾經是侯得財手下的小弟,侯得財對孬蛋的情況比誰都瞭解。當初我準備隔山打牛,想借助收拾孬蛋的機會,乘勢拿下他身後的侯得財時,姓侯的曾威脅我說,孬蛋老孃可是家屬區無人敢惹的滾刀肉,為護犢子啥事都能做得出來,企圖讓我知難而退,放過孬蛋。

既然侯得財能對我說這種話,說明他知道師孃惹不起。我準備今天就用這招對付侯得財,讓小弟把我的意思傳達給師父,透過師父讓師孃把撒潑地點,從公安科轉移到侯得財所住的病房,把目標對準侯得財,火力全開,告訴姓侯一家人,我兒子一天不出來,老孃就天天跟你鬧,誰他孃的都別想過安生日子。

與此同時,我讓人在家屬區放出風聲,說侯得財是因為欠孬蛋五百塊錢,孬蛋上門討要,侯得財不但賴著不給,還出口傷人,罵孬蛋是有娘生沒娘教的雜種,才被氣急眼的孬蛋一腳踹下樓梯。

傳播訊息的人說的有鼻子有眼,說像孬蛋這種腦子不會轉彎,但卻對父母特別孝順的楞頭青,這次算是和姓修侯的結下了死仇,孬蛋從拘留所出來後,誰都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滅了姓侯的全家。

在榆樹坪這種近乎半封閉狀態的大型社群裡,小道訊息的傳播速度極快,而且在傳播過程中會發生讓人意想不到的變異,一定會很快傳到侯得財家人的耳朵裡,沒有人能得說清,侯得財聽到的訊息會變成什麼樣。

可以肯定的是,經過無數次加鹽添醋,小道訊息一定會越傳越玄乎,越傳越恐怖,這好像是普遍規律,極少有例外。

三管齊下,我不相信侯得財不膽顫心驚,不相信他還能在病床上躺得住。

該撒的餌撒出去了,我準備扮演一回姜太公,穩坐徐小弟辦公室,靜候某人上鉤。

至於黃大海說侯得財想見我,這話說晚了。

如果黃大海受我的委託和侯得財接觸時,侯家人要是這種態度,我倒是很樂意和他們直接對話,但現在… …呵呵!呵呵!

自己已經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怎麼也得讓子彈再飛會吧!

晚上八點半,修理工們下班後,我把徐冰雅姐弟倆也趕回了家,獨自坐在榆坪公司,吃著徐冰雅買的燒雞,喝著小弟從父母店裡順來的長脖西鳳,悠哉悠哉地等著。

事發還未滿二十四小時,我一點都不著急,準備把這瓶酒喝完後就回家睡覺,明天早點起床,精神抖擻地迎接一九九六年的到來。

八點五十,女兒和老婆攙扶頭上纏滿繃帶,因腰傷走路特別困難的侯得財站到了我面前。

侯得財手扶著腰,可能因為疼痛難忍的原因吧,哼哼唧唧給我打招呼,我瞅了瞅他,並沒有起身,抬起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侯得財坐下來說話。

侯得財老婆我沒見過,但能感覺到她受到的驚嚇不小,情緒很緊張,不停搓著自己雙手,在我面前一副想坐又不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