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一兩個人發生了意外,還可以用機率論解釋,但短短几年之內,應該為自己蒙冤入獄承擔責任的人,幾乎全部出了狀況,最終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如果說他們不是遭了天譴,受到報應,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我。

冥冥中,冥冥之中,似乎世間真的存在著懲惡揚善的天意!

我從不相信宿命,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由不得我不信。

如果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預知甄榮、錢峰這幫人的下場,走出古城監獄大門的時候,我一定會仰天長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從新城和老城區結合處到農機廠一公里的街道上,沒有一棵能遮陰的大樹,我機械地邁著雙腿,在烈日曝曬中踽踽獨行,亂糟糟的長髮滴下的成串汗珠,溼透了身上藍色的t恤。

匆匆趕來的宋超,見到被攔在大門口的我的狼狽相,大吃一驚,一把拉起我的手,直奔自己開著冷氣的辦公室。

狂灌了一大杯冰涼的酸梅汁,用宋老闆遞過來的毛巾胡亂抹了抹頭上的汗水,我在宋超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宋超知道我被檢察院帶走的事,但不知道我在監獄裡被關了五十多天,他隔著茶几遞過一支香菸,替我點著火後,問我是從哪來的,為什麼會搞得這麼狼狽。

我深深吸了口煙說,先別問這麼多問題,打電話讓王晨馬上在離你這兒最近,現在能洗澡的賓館給我開個房間,再給我買身現在穿的衣服,包括內褲鞋子皮帶在內,等我洗完澡,換上新衣服後咱們再聊。

王晨是農機廠的採購主管,也是宋超的女朋友,她和我很熟,不用避嫌。

不是自己捨不得花錢住賓館,而是條件比較好,能隨時洗澡的賓館都要豋記身份證,而我現在除了褲兜裡的三百塊錢,和手裡這本筆記簿外,一無所有。

我在縣城的朋友的不少,關係最親密的當屬王俊臣,但我不想麻煩王縣長,也對他長住的古城賓館心有餘悸,思前想後,選中宋超作為自己出獄後要見的第一個人。

農機廠有好幾輛小汽車,我想在宋超這兒借輛車用幾天。

青春靚麗的王晨推門進來,問了我對服裝的要求和鞋子的尺碼後說,林哥稍等,半小時之內保證搞定。

農機廠在老城區的中心,這裡屬於鬧市區,周圍商鋪林立,確實不難買齊我要的東西。

目送王晨出去後,宋超告訴我,農機廠製造的礦車,一個月前已經打進古城礦務局的內部市場,現在已經賣出去了五十多輛。

宋超把礦車推向市場的速度,比我預想的快多了,我問他是怎樣把修造廠獨佔的市場搶到自己手中的。

宋老闆風輕雲淡說,我介紹給他的孫工,是個價效比很高,做事情相當靠譜的工程師。他給了孫工比當初我給孫工的數額高兩倍的技術服務費後,孫工當即在單位請了事假,跟著自己來了古城,在廠裡住了整整一個月。

在孫工手把手指導下,農機廠生產的礦車,比修造廠的產品在技術上領先了一代,而且由於最佳化了結構設計,減少了礦車底盤的工字鋼用量,僅材料成本一項,就比修造廠生產的礦車降低了20,加上其他方面節省的費用,綜合成本至少比修造廠要低30。

宋超說,憑藉製造成本上的優勢,我給咱們的礦車定的出廠價,比你老東家的價格便宜一千塊錢,另外每賣出一輛礦車,我會另外付銷售人員五百塊錢業務費。至於這筆業務費是銷售經理自己拿了,還是送給了使用者有決定權的採購人員,我從不過問,只要能給我把礦車賣出去就行。

憑這兩招,農機廠生產的礦車樣品,被送到礦務局下屬各礦的供應科後,立刻受到了熱捧,他們紛紛撕毀了和修造廠簽定的年度礦車採購合同,轉而把訂單交給了農機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