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度過一劫,軍哥的興致很高,但我卻高興不起來。

北方公司本來就沒幾個員工,把姓冉的趕走之後,基本上就沒能幹事的人了,可七月份申請的車皮計劃,還得有人和鐵路方面協調,安排裝車發運,終端使用者那邊也得有人銜接啊。

這個問題沒解決之前,我真沒心思搖人,給軍哥組織他想要的慶祝活動。

軍哥並不是對北方公司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讓我開著帕傑羅,先是拉他去鐵路集運站轉了一圈,看了看專用站臺上的存煤情況,隨後又送他去設在國貿大酒店的公司辦公室,安撫員工的人心。

雖說下決心退出生意圈,但多年養成的高調奢華的習慣,那是說改就能徹底改掉的,在軍哥堅持下,我預定了國貿酒店餐廳最大的包房後,便問他晚上準備請哪些客人。

趙軍在古城認識的人不多,最熟悉的莫過於因為生意上的原因,經常打交道的鐵路系統的人,斟酌再三,最後決定邀請古城火車站的站長、貨運室主任和排程長。

我說咱們定的可是能坐十個人的大房,只請三個客人是不是太太少了,熱鬧不起來啊。

軍哥說,你自己不會再叫幾個朋友,幫哥哥烘烘場子嗎?記著別光喊老爺們,必須得叫幾個美女來,活躍活躍氣氛。

其實幫人約場子這種事挻難的,大家的朋友圈沒有重疊之處,一幫素昧生平,工作性質完全不同,找不到共同話題的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難免會尷尬。

我身邊的朋友中,能和鐵路系統搭上邊的人不多,榆樹坪礦分管運銷的副礦長高明成,是最合適的邀請物件,他不但和古城火車站的領導都認識,而且曾和趙軍合作過,關係還說得過去。

我拿起客房的電話,拔通了外線,聽到嘟~嘟~嘟的撥號提示音後,卻猶豫了,思量再三,最終還是放棄了邀請高明成赴宴的想法,轉而給宋超打了個電話,請老宋帶上他的女朋友王晨,順便把我的老鄰居陳明華喊上,晚上來國貿大酒店聚一聚。

我不是擔心高明成有可能不給自己面子,而是自己現在正在努力淡化身份意識,希望逐漸過去的生活和工作圈子,現在不想和礦務局系統的人有過多的聯絡。

給宋超打完電話後,我想了想,又給正在上班的郭秋花打了過去,讓她給徐小弟請個假,下午提前一個小時下班,來國貿大酒店幫我招待客人。

王晨的性格有點靦腆,加上有宋超在身邊,不可能完全放得開,很難調動起一幫老男人的的情緒,達到活躍氣氛的目的。但郭秋花不一樣,不僅人長得漂亮,親和力出眾,而且能說會道,酒量還特別好,主要是能隨叫隨到,只要我一聲招呼,哪怕天上正在下刀子,郭秋花都會一路火花帶閃電,在最短時間內拍馬殺到。

其實仔細想想,不管自己是在修造廠當廠長,還是在離開修造廠之後,對郭秋花的態度都不怎麼樣,沒給過她更多的關照,但她卻從無怨言,對我的態度始終都是那樣,既大不咧咧,又無所顧忌,卻總是讓感覺可以無條件信任。

在單位時,我曾不止一次拒絕了郭秋花,換個更能發揮自己特長工作崗位的要求,半年前,因為擔心她和申小濤不清不白的關係,有可能給自己和洗煤廠帶來麻煩,我還無情地把她請出了洗煤廠。

最讓我感覺愧疚的是,半年前,郭秋花配合馬秀蘭,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在寒風呼嘯的山頂安營紮寨,在四處漏風的破帳篷中衣不解帶,整整堅守了兩個多月,指揮監督著十幾個小夥子,移走了上萬方山體塌方的土石,提前完成了打通往山樑礦道路的工程。

工程完工那天,在工地現場,看到郭秋花原本嬌嫩得像花兒一樣的俏臉,被嚴寒風霜陽光和沙塵侵蝕得失去了光澤,染上兩坨高原紅,佈滿了細細密密的紅血絲,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