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國貿大酒店時,中午剛從省城返回的郭秋花,正在和公司僅有的兩個員工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趙軍習慣高調奢華,給北方公司選擇的辦公地點,是古城檔次最高,當然租金也是最貴的四星大酒店,每月的房租高達三千多元,不算他自己和娜莎,工作人員也招了四五個。

郭秋花接手後,向我抱怨說,公司上下游客戶都很少,有業務往來的單位也不多,除過洗煤廠和集運站外,基本沒外面的人上門,而且目前的業務量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人,提出把辦公地點搬到別的地方,並且要大幅度裁員,只留一個看門守電話的文員。

北方公司的事務我不想過多插手,讓郭秋花自己決定,只是建議她別太急於裁人,給自己留下足夠了解情況、熟悉業務流程的時間,實現平穩過渡。

郭秋花說,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現在自己壓力山大,只要一想起無論掙不掙錢,房租、電話費、差旅費和人員工資,每月七八千塊錢的固定支出一分都不能不給,想到這些錢都得由自己支付,她就愁得睡不著覺,所以想先把費用降下來,讓自己的負擔輕一點。

郭秋花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對我說,她在古城賓館旁邊的電力局家屬院,找了套三室一廳的單元房,明天上午就把公司搬過去,房租一個月只要兩百,還可以把其中一間作為自己的宿舍,不用再另外租房。

由於正在打包東西,辦公室比較亂,郭秋花把我帶到賓館大堂,在角落的一對單人沙發上坐下,從服務檯要了杯白開水,放在我面前,說,公司的變更手續昨天辦完了,名稱正式改為“河西北方工貿有限責任公司”,把原名稱中“物資”兩個字取掉了,經營範圍比原來擴大了很多,除過國家限制經營的商品外,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能賣。

北方公司的註冊地在省城的鐵道大廈,古城只是主要經營地,工商登記和交稅一直都在山北市,所以變更登記必須在省城進行。

營業執照的改動專案,是郭秋花提出來的,我沒有反對。

郭秋花出身於礦工家庭,在礦區長大,此前一直在最基層工作,幹過最好的工作是會計助理。

和之前相比,郭秋花現在可以說一夜間烏鴉變鳳凰,一飛沖天,名片上印的個人身份,是企業法人和公司老總,出門有專車和專職司機,手裡拿的是價值數萬元的最新款女士手機。

考慮到郭秋花要經常出差,每月都要跑好幾趟省城,我把自己之前開的那輛老jeep給了北方公司,透過熟人介紹,在礦務局汽車隊找了一名五十多歲,踏實穩重的老司機,給郭秋花開車。

為了外出時聯絡方便,也想讓郭秋花在人前有檯面,我把趙軍送的那部湖藍色的8900摩托羅拉,送給了郭秋花。

這部手機我原想送給徐冰雅,但徐冰雅現在整天守在榆坪公司,基本上不出門,甚至很少回家看望住在榆樹坪的父母,而且她很少和不相干的人聯絡,我估計她即便收答應收下手機,大機率也會束之高閣,不可能使用,所以轉送給確有需要的郭秋花。

我心裡清楚,郭秋花非常感激我給她提供的這個機會,憋了一肚子的勁,想證明我對她沒看走眼。

郭秋花手裡端著杯白開水,在我對面的沙發坐下,說,趙總帶我見了鐵路局貨運處管計劃的人,我後來也單獨找過他,對方說,這個月時間來不及,但答應下月多給咱們安排幾節車皮。

看著郭秋花略顯消瘦的臉頰,我知道她這半個多月沒少受罪,沒少給人磕頭做揖,不然人家憑什麼把那麼緊俏的計劃外車皮,多分配給北方公司幾節。

在鐵路運力特別緊張的情況下,能搞到車皮,就意味著掙到了錢。一節車皮能裝六十多噸煤,拉到外地銷售,至少比在當地多賣一萬多塊錢,其中費用只佔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