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三春的家人沒死,我救下時,他們毫髮無損。”

牛籠頭眉頭一擰,陰著臉說道:“你是湖廣三巨頭的朋友,還是蔣三春的朋友?”

“凡事逃不過一個理,牛籠頭,廢話少說,動手吧。”

牛頭摸不清他的來頭,就又換一副笑臉說:“和氣生財,有財大家發,幹嘛非得打架呢?”

“你要是跟湖廣三巨頭講這理就好了,我也懶得管閒事,不義之財落在誰手裡都是一回事。不瞞你說,有人要我暗中保護錢寧,可錢寧的所作所為令人不齒,所以我只保他的命,不保他的錢財。”

牛籠頭大感意外,心想湖廣三巨頭與錢寧拼個你死我活就好了。

那樣的話,這人要保護錢寧,自然非出手不可,他就可以掂出他的份量。

牛籠頭行事小心謹慎,也料不到有此意外。他心裡更不踏實了,這才誠心誠意想分給這人一半。

“你既一路保護錢寧,分一半又何妨呢?”

“還是打架吧,不打架你心裡不服。不瞞你說,江湖上都稱我劉七。”

牛籠頭一聽劉七這名字,好比撞上活鬼一般,眼睛睜得有牛卵那麼大。

原來,明朝從憲宗皇帝開始捐稅租賦一年比一年苛迫,因而鋌而走險、幹無本買賣的多如牛毛。

孝宗末年,因匪患成災,朝廷設立捕盜御史,專門負責緝盜。

劉七和他的哥哥劉六原是文安縣財主,從小在嵩山少林寺學得一身好本領,捕盜都御史寧杲威逼利誘,將他們收為己用。

各道江湖好漢聽到他們的名字無不聞風喪膽。

劉七暗中保護錢寧,便是寧杲的命令。

牛籠頭愣了半晌,忽然跳下車放聲大罵:“你是劉七又如何?你想仗勢欺人是不是?你們兄弟做掉多少江湖好漢,缺德事做得還嫌不夠嗎?”

劉七劍眉一揚,聲色俱厲道:“劉某兄弟做掉江湖好漢,哪個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像湖廣三巨頭這種不濫殺無辜的人,劉某不但饒他們一命,也沒有想要緝拿他們。牛籠頭,你捫心自問,將你千刀萬剮夠不夠?”

牛籠頭聽聞過劉氏兄弟的為人行事,今天窄路相逢,自知多半逃不掉。

他做的案,隨便一樁,劉七都不會饒過他。

他咬牙切齒說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他知道好幾個比他厲害的人折在劉氏兄弟手裡。他需要給自己壯膽,說狠話是壯膽的一種辦法。

可他說完狠話,不但沒有壯膽,反而對劉七懼怕到極點。

牛籠頭拔出鐵拂塵,擺開打架的樣子,卻猛然摁下拂柄上的機關,一蓬鋼針在雨中閃著不易覺察的亮光直奔劉七。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拂塵柄裡藏暗器是他的救命絕招,出道至今用過兩回。喪命在鋼針下的兩人都是他沒指望能打贏的,沒有人知道他們死於牛籠頭的暗算。

鐵拂塵的秘密除了牛籠頭外,沒有第二個活著的人知道。

然而劉七的劍術還是高出他的意料。他的鋼針一發出去,劉七已然寶劍出鞘,舞成一道光幕,幾十枚鋼針全都磕飛了。

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牛籠頭只覺眼前一花,劉七已然收劍還鞘了。

牛籠頭衣服全讓雨水溼透了,一陣冷顫從腳板下直透全身,手中的鐵拂塵也不知不覺掉落了。

劉七押著兩箱財物和牛籠頭回到餐店。

縣令已端起架子了,正在指使差役清洗地上的血跡。

錢寧還在閉目養神,看也不看一眼那兩箱失而復得的財寶。

蔣三春坐在櫃檯後面,整個人就像死去一般。

他雖然幫湖廣三巨頭如願以償搶走財物,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