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開通商路,獲利最大的其實是薩曼。

他們橫亙在蔥嶺之西,無論是大食人,還是粟特人,或者泰西人想要做生意,就必須經過他們領地,被抽走大量利潤。

很多粟特人直接加入薩曼,以金錢開道,取得一定話語權。

大食人開通海路,不過由於東南割據,利潤並不豐厚。

薩曼獲得商路帶來的利益,薩曼國君伊斯瑪儀允許散落各地的突厥人皈依大食法,組建突厥人僱傭軍,加強了其軍力,也為日後衰弱埋下種子。

國內一片繁榮,曾經的大宛寶馬為其所用,薩曼人組建了強大的騎兵,左右開弓,一面壓著喀喇汗打,一面攻滅薩法爾王朝,俘虜其皇帝。

而此時的白益王朝和塞爾柱王朝都未興起,正是薩曼王朝鼎盛之時,軍事、政治、文化全面開花,縱橫蔥嶺之西,壓的黑衣大食喘不過氣來。

從騎兵上就能窺見薩曼人的國力。

戰馬在烈日下彷彿燃燒的烈焰,絲毫不遜唐軍的戰馬,前後三百餘人,氣勢如虹,彷彿要橫掃戰場一般。

因其養精蓄銳,唐騎原來疲憊,薩曼騎兵甩開喀喇汗騎兵,如鱷魚一般咬了上來。

前有圍堵,後有追兵,形勢岌岌可危。

劉遂錚忽然勒住戰馬,“都尉先去,屬下斷後。”

此刻的他眼中分明蒙著一層決然死氣。

李祤也停了下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放屁!我可以死,你不能死,日後你若有本事揮軍殺來,滅了喀喇汗和薩曼,兄弟我死而瞑目了!”劉遂錚舉起橫刀,旋即有十一騎聚在他身周,“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我和兄弟們的家眷都在長安懷德坊,你若真有心,代為照顧一下就行了。”

李祤淚流滿面。

“快滾!”劉遂錚一腳踹在他馬臀上,戰馬吃疼,向東方奔去。

剩下的騎兵圍在李祤身邊。

劉遂錚在後哈哈大笑,揮刀衝向敵騎。

血光如夕陽一般燦爛。

雖然只有十二騎,但他們倒下的時候,薩曼人付出了六十餘騎。

唐騎的視死如歸給薩曼人和喀喇汗帶來了強烈震撼。

喀喇汗騎兵衝上前去,踐踏唐軍屍體。

“勇者的靈魂必須受到尊敬,安葬他們吧。”火紅色的戰馬上,薩曼將領阻止了喀喇汗人的暴行。

李祤閉著眼睛策馬向前狂奔,巨大的恥辱像暮色一樣壓了下來,他感覺天地一片晦暗。

薩曼騎兵沒有追來,幾支喀喇汗騎兵被輕鬆解決。

李祤回望西面,只有巨大的落日緩緩沉入雪山之後。

“終有一日,我還會回來!”李祤對著落日怒吼。

天佑八年九月,喀喇汗王子薩圖克發動兵變,殺死叔父,繼位博拉格汗,封大食法為國教,摒棄佛門與拜火教,強迫皈依大食法。

薩曼與喀喇汗勾結,並未讓龜茲有多驚訝,這也在預料之內,劉鄩曾委婉的提醒過博拉格汗,但博拉格汗並沒有太當一回事,只是軟禁薩圖克,加強監視力度。

駐紮在龜茲的唐軍只有五千人,沒有能力干涉疏勒。

折嗣禮加強西面的防守力度,向西州報訊。

“七郎死了。”劉鄩眼中閃過一絲悲慼。

李祤低著頭,看都不敢看他。

“你無需難過,馬革裹屍是我輩宿命。”

“如此血仇,難道無動於衷?”李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劉鄩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難道你真把自己當成武夫了?謀國者,在審時度勢,不在逞一時匹夫之怒,大唐在西域不只是為了一個疏勒,七郎的血不會白流,傳本將令,薩圖克弒父篡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