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那三家的崛起也就是這十幾年的事,還真以為這廣東就是他們的天下了?要說後臺,照他們這個折騰法,天底下也沒有不倒的後臺!

雖說是商人家的別館,按理說不該有綾羅綢緞鑲金嵌銀,但張越從外頭進來,就只見鑲金插屏嵌銀竹簾,就是內間那架螺鈿大床上的帳子被面都是用的綾羅綢緞。只這時間他沒時間理會這些服制上頭的僭越,見一個小丫頭看到他就慌慌張張衝床上叫嚷了兩聲,心思立刻落在了那個支撐著扭過頭的女子身上。

“大……大人?”

九娘完全沒想到張越竟然會親自前來,盯著張越看了好一會兒,還艱難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認錯人,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使勁眯了眯眼好容易把那酸澀的感覺壓下,瞧見張越在床頭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她竟是本能地開口求道:“大人,求求您救救他們。如今只有您才能救他們!”

“不要急,慢慢說!”

九娘這才醒悟到自己剛剛太急切了些,只是這麼一停,她就感到背上鑽心似的劇痛,不由得使勁抓著身下的被褥。好一會兒,她才斷斷續續地講述了昨天晚上那番情形。

原來,那會兒彩雲樓剛剛關門,因鎮上的夜市還沒結束,想多掙一份錢的她就照舊去了擺小吃攤,正好遇上客人點了外送吃食,她便親自整理了食盒送過去。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她抄了近道,恰好在鎮北的一處僻靜房宅看到了好幾輛馬車停在門口。

因見馬車上下來好些頭上罩著黑布套的人,一個個被推推搡搡進了門,她自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零零碎碎聽了些言語就聯想到了當初被拐賣的自個兒,於是慌慌張張就跑了出來。不合被人發現,這才險些丟了性命。多虧她曾經去過楚胖子的鋪子,那邊兩個夥計又都是有些公義之心,於是輾轉把她送出了鎮子。

說完這話,她竟是顧不得背上的傷,猛地一掙起身,竟是跪在那兒重重磕了幾個頭:“大人。當初熊大人審理民女的案子,聽說後來抄了那個惡婦的家,蒙大人恩典,還派人將其中那些被拐賣的好人家兒女全都送回了原籍,誰知道如今又有人遭了禍害!民女聽人說過,被賣到番國的人下場比玩物還慘,求大人大發仁心,再救一救他們!”

“這麼說,既然他們已經知道被你瞧見了,倘若眼下再趕過去,也未必能抓個現行?”

聽了這話。九娘不禁愣了一愣。她從小便是外柔內剛,最好打抱不平,先頭自己險些淪落海外,她自然是瞧不得別人再掉進火坑。可是這會兒仔細想想,她也不覺得別人會在走漏風聲之後還把人留在那兒,於是,她的臉上自是露出了黯然的表情。

“早知道……要是早一丁點就好了,倘若這些人都被送上了船出海,那就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你雖是女流,但能夠以己度人,重傷至此仍然想著別人,竟是讓鬚眉為之汗顏。”看到這個死咬嘴唇緊攥拳頭的年輕姑娘,張越不覺有些生出了深深的讚賞,旋即就站起身來,“放心,這時節的風向不對,一時半會出不得海。雖說如今那邊定然是人去樓空,但總會有相應的線索留下。你把那宅子的位置說出來,我讓人去查。不過是一夜之間,諒他們也跑不出廣東去!就是跑出去,我也會派人追查到底!”

九娘原想著張越肯出面管這件事便已經是萬千之喜,此時聽到他竟然承諾一管到底,她頓時心頭一鬆,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訥訥說出了昨晚看到的那地方,見張越轉身要走,她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大人,昨天送我來的那兩個夥計說,這些人做這勾當肯定不止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後頭必然有大後臺。我知道您是好官,可您千萬要小心一些。”

已經走到門邊上的張越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見九娘一手支撐著螺鈿大床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