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鬆了一口氣,畢竟,她不是王貴妃,天天面對這麼一個狂燥易怒的天子實在是力不從心。

“來看你的時候幾乎都是下棋,你都快瘋魔了。”朱棣在圍棋上頭極其尋常,但閒來無事也常常找朱寧下一盤,倒是有輸有贏,但這會兒卻沒這個興致。盯著朱寧看了片刻,他忽然笑道,“那幾個老貨為了省事,竟是把你請了出來,這些天也多虧了你盡心。宗人府和司禮監選出來的那張名單早就給了你,你可選定了麼?”

因連番事故,朱寧早就把此事丟在了腦後,這會兒朱棣一提方才想起來。雖說她很想在臉上憋出一縷紅色來,奈何實在是沒有這等本事,只好直截了當地說:“多謝皇上關心,我之前早已經把圈定的那幾個人的名單給了宗人府和司禮監。至於從中擇定誰,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我一個女人做主的道理。”

雄峻威烈,不苟言笑。這是文官們對於朱棣這個皇帝的印象。

身先士卒,橫刀立馬。這是武將們對於朱棣這個君王的觀感。

但朱棣慈和的那一面此時卻顯露無遺。看著面色淡然的朱寧,他不禁對周王朱橚生出了一絲嫉妒——他也有五個公主,為何就沒有一個比得上朱寧?長女次女還是郡主的時候就嫁了,之後夫婿都封了侯,其他幾個女兒也都嫁給了頂尖的勳貴。而據司禮監送來的那張名單,朱寧擇的都是幾個家境只能算殷實的國子監監生。恐怕就是周王朱橚自己擇婿,所得的結果也比這個強,而且圈定名單的時候,據他所知,朱寧竟是信手而為一絲猶豫也無。

“阿寧,朕的幾個女兒都早就出嫁了,不如朕向五弟要了你來,你給朕當女兒如何?朕封你陳留公主,以後你就是出嫁了也可以常常進宮住。”

即便是朱寧素來鎮定,從朱棣口中聽到這樣驚人的訊息,她也不由得愣在了當場。昨日從皇帝口中證實了有人密告父王朱橚謀反,又得知父王會在二月進京,她身為人女,自然是痛詞陳情殷殷請罪,然而朱棣卻絲毫沒有露出怒容。那時候她就已經覺得很奇怪了,誰能想到,皇帝竟然會動這樣的念頭!

這並不是沒有前例的,當初太祖立國的時候,南昌王女和蒙城王女兩個侄女就都封過公主,但如今可不比當年!

電光火石之間,她便打定了主意。因這並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她便沒有下跪,而是襝衽施禮,又換了稱呼:“若是四伯喜歡,我自然可以把您當成父親看待,但封公主還是不必了。家裡是家裡,國法是國法,您總不至於想別人說我不知分寸吧?我如今為您所做的事情,也正是在家裡為父親做的事情,原本就沒有區別,何必為了一個名號大動干戈?”

“好,好!真真是好女兒,老五有福氣!”

王貴妃尚未下葬,遷都詔也只是剛剛頒佈,如今出了問題的恰恰是三個兒子的嫡長子,即便是並不信邪的朱棣,對於欽天監所奏天象不利於皇孫這一點也未敢全然不信。可以說,如今他的心情恰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是,只不過和朱寧說了這麼一小會的話,他就覺得那些陰霾竟然被衝散了不少,甚至覺得自己斤斤計較她的婚事很有些無稽。就在他心情正舒暢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

“啟稟皇上,提督東廠的陸公公有機密要事稟奏。”

朱棣原本打算和朱寧下一盤棋散散心,聽到這事頓時皺了皺眉。瞥了朱寧一眼,他便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繼而笑道:“雖說那幾個老貨求你在這裡照應,但你也不用成日裡悶在這兒。朕連太醫都趕走了,你也索性出去走走。張越剛剛奏完了事情離開,他這幾天太忙,昨晚上朕讓他回去,他居然回去了又拋下嬌妻在軍營裡頭住了一夜。你既然和他媳婦交好,索性去看看人家,唔……朕記得昨天尚膳監送來的那道水晶凍糕不錯,你捎帶一食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