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遠遠比他還有錢,心裡就不那麼自責了。

劉瑾府中藏著大量的兵器,一塊偽璽,天平冠、兗龍袍等違禁物品。

他想,劉瑾一個年過六十的老頭,沒有親生骨肉,他為何要反,他為誰造反?

他不相信劉瑾會造反,他不是傻瓜,也料到張永等人栽贓。

但他知道,事情鬧成這樣,他要包庇劉瑾不可能了。

包庇他也不能用他。

可他心裡遲遲下不了決心。

他捨不得劉瑾,劉瑾實則代他受過。

再則,他讓他們逼得別無選擇,下不了臺,心裡生著悶氣。

他基本上不吭聲。

張永將劉瑾經常拿在手裡的一把貂扇給他看,扇柄裡竟藏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他佯裝勃然大怒。

“狗奴才果然要造反!”

他這樣說,算給自己一點面子。

張永等人什麼都敢栽贓,一把扇子又算什麼。

他必須如履薄冰,開始佈置下一個局。

他不能由文官集團擺佈,也不能由內官擺佈。

他們可以去吵去鬧,去鬥個死去活來,但不能肉他們左右大局。

他要看他們狗咬狗,咬出一嘴毛。

他既不管也不問,更不打板,讓劉瑾新政的餘威繼續執行。

但正德心裡一直悶悶不樂,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

葛兒根本不信劉瑾會反。

正德愁眉不展,葛兒也茶飯不思。

劉瑾被抓那晚起,他沒有睡過安穩覺。

李氏也常在耳邊聒噪。

“相爺對咱母子倆恩同再造。你不離皇帝左右,有機會救他。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相爺萬一。相爺若死,母親決不獨活。”

李氏以為現如今過上人上人的日子,全是劉瑾所賜。

原來,葛兒有次與母親閒談,母親問他能否搭救昔日姐妹。

葛兒心裡沒底,但答應試試看。

有一回,錢寧上門拜訪,葛兒問他有沒有可能。

錢寧當場笑出眼淚。

然後叫人召來臧賢。錢寧說:

“臧老大,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怡紅院立刻消失,裡頭的女子全部削除戶籍。”

葛兒惴惴不安。

“削去戶籍,她們靠什麼活呢?”

臧賢忙起身回道:

“葛公公所求,必是老夫人所囑。臧賢定當遵老夫人旨意,叫她們衣食無憂。”

李氏從屏風後走走出來。

“多謝臧老爺,不知如何,她們可衣食無憂?”

臧賢忙跪下來。

“老夫人,她們回原籍,都給五十畝良田,可否?”

“我替她們謝謝你。”

李氏將葛兒神奇的作用都記在劉瑾頭上。

那天抹除怡紅玉,遣返眾姐妹,相聚葛兒宅中,李氏找回大家小姐的感覺。

至於達官貴人,在她看來倒顯尋常了。

李氏一直以為沒有劉瑾,葛兒做不到。

有一天,葛兒大著膽子啟奏正德。

“萬歲爺,奴才想不通劉瑾為何會反。奴才今天去探獄,獄卒不讓見。可他們告訴奴才,劉瑾在牢裡說,他這輩子位極人臣,也不虧了。就算萬歲爺如何處置他,他還是個富太監。”

劉瑾還不知道拿他當叛逆重處,正德神情頗為淒涼。

“劉瑾還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