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的腥風捲著香灰鑽進巷口時,三人正穿過掛滿晾衣繩的貧民窟。

霓虹燈管在鐵皮屋頂上拼出\"馬殺雞\"的泰英雙語文案,

電線杆下癱著醉漢,腳邊散落著注射器和撕碎的佛經。

\"小心。\"

溫瑞安用胳膊擋住差點撞上江淮的摩托,後座戴金鍊子的紋身大漢衝他們吹口哨。

二樓陽臺突然潑下盆髒水,許昭陽拽著江淮閃進廊柱陰影,汙水在積滿油垢的路面映出七彩光暈。

江淮盯著巷尾神龕裡殘缺的四面佛像,香爐插滿蔫掉的萬壽菊:\"這地方真的能住人?\"

話音未落,穿透明紗籠的站街女郎擦肩而過,廉價的玫瑰香水裡裹著大麻味。

\"看到那個賣青木瓜沙拉的老太沒?\"溫瑞安用下巴指了指巷口推車,\"她每天四點十五分準時收攤。\"

許昭陽會意點頭——這是最天然的監控崗。

破敗的七層小樓外牆爬滿龜裂的瓷磚,三樓視窗垂下的捕夢網正在暮色裡打轉。

老闆娘裹著褪色紗麗蹲在門廳剝蒜,見到溫瑞安時渾濁的眼珠突然亮起來。

兩人用泰語快速交談,老婦枯枝般的手指在鑰匙串裡翻找,腕間金鐲刻著模糊的梵文。

\"她說頂樓昨天死了個賭鬼。\"

溫瑞安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樓梯,\"條子來查過,現在整層都空著。\"

江淮扶著黴變的扶手,瞥見轉角處褪色的符咒,硃砂在潮溼空氣裡洇成血淚。

許昭陽突然停在三樓拐角。透過破碎的彩玻窗,

對面天台正在舉行降神儀式,白衣靈媒搖著銅鈴起舞,供桌上的乳豬頭在香燭中若隱若現。

\"有人在看我們這邊。\"他壓低聲音,

江淮順著視線望去,只見晾曬的床單後閃過半張蒼白的臉。

江淮望著眼前嘈雜又略顯破敗的景象,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個“川”字,

忍不住開口:“我們的經費真這麼緊張嗎?怎麼找了這麼個地方。”

許昭陽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凝重:“恐怕不是經費的問題,是目前的處境更艱難。”

溫瑞安點頭附和:“不是住不起酒店,是這裡相對更安全。”

江淮一臉茫然,疑惑地問道:“你確定這裡更安全?”

許昭陽抬手指向周圍:“你看,這裡沒有攝像頭,我們不容易被監控到。即使有尾巴,也容易甩掉。”

江淮頓時恍然大悟,“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

溫瑞安笑了笑,“你多參與幾次跨國案件,就清楚其中的門道了。

這地方魚龍混雜,黑暗勢力比光明勢力還猖獗。先進房間看看吧。”

三人沿著狹窄昏暗的樓梯拐七拐八,終於上到了五樓。眼前的門看上去十分破舊,彷彿不用鑰匙,只需輕輕一腳就能踹開。

三十平米的套間裡,老式空調正往下滴著褐色的水,神龕上的象頭神被換成關公像,香爐裡積著厚厚的灰。

\"至少沒蟑螂窩。\"江淮用鞋尖撥開地毯下的符紙,發現下面壓著張泛黃的賭馬券。

溫瑞安突然掀開窗簾,對面大排檔的霓虹燈牌立刻將房間染成妖異的粉紅色,\"完美掩護。\"

他敲了敲玻璃,\"防彈的。\"

許昭陽已經蹲在沙發前檢查縫隙,摸出枚生鏽的彈殼:\"前任房客留的伴手禮?\"

正要調侃,突然瞥見江淮站在浴室門口臉色發青——發黴的浴簾後,赫然留著個人形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