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早晨起來,外面紛紛揚揚的下著大雪,地上已經沒鞋幫了,看不清遠處的景物,天地間茫茫一片。劉哥問我還回去嗎,我說我想回去,他說那週一回來不趕趟,除非你週一不上班,照這樣下去,怕是沒有道眼,,你被隔在家。我想想也是,這樣下去,回到家就得晚上,明天肯定回不來。嘴裡吃著飯,眼睛卻盯著窗外不停的看,我想著三丫和孩子期盼的眼神,我心裡就一陣陣發痛,如果今天回不回去,又將是一週的等待,期盼,能不能把這種等待和期盼往後推移,下週日說不準又是什麼樣天氣。

吃完飯,我往兜裡揣了兩個糖三甲,彩虹一直看著我,她看我站起身要推開門,“回去嗎?”我推開門,肆虐的冷風裹挾著雪花,舞進屋中,彩虹俏麗的臉上多了一抹凝重。

我走出屋,天地間茫茫一片,照這速度下下去,用不到上午就會沒膝蓋,飛雪吹打在身上睜不開眼睛,我半捂著臉,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家走去。走一個多小時了,沒有走幾里路,身上卻已經冒汗了,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

我艱難的跋涉著,想想過去紅軍爬雪山過草地比我這條件艱苦百倍,我這點困難算啥,咱是吃的飽,穿的暖,沒有敵人圍追堵截,沒有生命危險,我這就是走幾十里路,前方就是溫暖的家,天倫之樂。

我哼著歌曲,給自己打氣。三丫和孩子期盼的眼神牽引著我繼續向前,我就是她們的希望,我就是她們的太陽,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就要有頂樑柱的豪情,為家人撐起藍天,為家人遮風擋雨,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樣子。趟過泱泱積雪,我不再擋臉,讓風雪更猛烈吧。年輕少壯的我,豪氣頓生。

積雪越來越厚,眼前的路溝看的都不明顯了,只有路兩邊一溜荒蒿標誌著路的方向,身上全是汗了,雪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離家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騰騰熱氣從我衣服裡鑽出來,捂化不了幾片飛雪,我的棉襖棉褲溼溼的貼在身上,走累了捧一捧雪吃幾口,繼續前行。肚子咕嚕嚕不停的叫著,不能停下來,停下來有可能被風雪吞沒。我繼續加緊腳步,只要到家就安全了。

大雪封路的農村,三丫她們怎麼過呢,一想到三丫的艱難,我就恨不得一下子飛到她身邊,要我這樣的男人啥用,不能陪在身邊,不能給她更好的生活,這種冰天雪地的大冷天裡,她還得擔水抱柴,哄孩子,打理家裡的一切。

這一切我都幫不上,只有在回家的片刻分擔一點點。心裡有了期盼,腳下就有了動力,雖然風雪依然大,未能讓我的腳步遲緩。

天黑了, 當我走到院門口,屋門口一個身影緊張的忙碌著,屋門口到大門口有了一條一米寬的路,只有一層薄薄的雪,聽到院門響動聲,她抬起頭,當她看到雪人的身影,驚喜的撂下掃把,飛快的跑過來抱住我,聲音顫抖的說,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我又得盼一個禮拜。她聲音哽噎,我拍拍她的肩膀,她說這麼大雪你回來幹啥,明早咋回去。再有不好天你就別回來,路上也不安全。

走累了吧。她拍打我身上的雪花,出的汗在棉襖棉褲外面已經凍成了冰,她拉著我的手進屋,趕緊換換乾淨衣服,別凍感冒了。屋裡燈光明亮,暖暖的炕上小精豆睡的正香。她從櫃裡拿出薄棉衣,讓我趕緊換上,她去做飯。我換好衣服,把我的溼衣服烙在炕上,我爬到孩子跟前,孩子睡的正香,小嘴咕噥著,小臉粉撲撲的,孩子的眼睫毛特長,這一點遺傳了三丫的優點,顯得眼睛特別好看。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長長的睫毛特別迷人。

我忍不住低下頭,臉貼著他的臉,孩子癢癢的扭扭頭,小手從被裡伸出來蹭著他的臉,我沒有用下頜去碰孩子的臉,我抬起頭,孩子又靜靜的睡著了。我又退後身體,仰躺在炕上,烙烙後背,走了一天路太乏了,躺在那裡呼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