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子思索了下,目光噙冷:“特使所言有理!烏有老道確實自恃清高,一直避免與權貴有所交集,也從不會像當年林靈素之流招搖撞騙,攀附權貴!”

她眼睛向身後瞟了瞟,“不盡,你也可以遣人悄悄盯著這位謝府公子,毋論他藏得多深,總會露出端倪的!“

“不盡”是白知言的表字,他頷首:“徒兒遵命!”

接著,他重又看向堂下從夜戰中逃回的兩個下屬,眼光似有所悟道:“你們倆再細說一下當時的情形!”

三人中一人是岸上擊鼓之人,另外二人是下手的水鬼。

其中靠右邊那個黑瘦馬臉的青年男子膽子大一些,躬躬身,努力摒住自己目中不由自主生出的後怕與緊張,小心道:“是,坊主!”

原來,他二人是被安排在船下接應,所以方能逃過那遭遇血洗一般的可怕殺戮。

他們最初乘著夜色在運河船隻的必經之處的河岸上設下埋伏,於水岸不遠處悄悄將昐鼓安置妥當,留鼓手準備。

而其餘人皆坐船下水,待大船靠近前將載人的小舟拋在蘆葦蕩子中,各自著了水鬼衣潛入水中等候。

他們藏於水下,以昐鼓鼓聲為號。

彼時,安靜的運河上除了鼓聲隆隆入耳,甚至他們還依稀聽得見大船上時而傳出的女子尖利嘶吼的聲音------

一切都在預想之中。

但是,情勢卻在無法預見的某一刻急轉直下。

起先,他二人眼看其他人不聲不響順利攀上大船,轉眼就開始聽見船上其他人此起彼伏的尖叫之聲。

他二人留在水下,見此便相視點點頭,自然認為同伴很快便能得手,於是鳧在水上將準備拖人的水靠給繫結在一起。

可是,不待他們二人將水靠的繩索纏結起來,忽然就聽到一陣猛烈的廝殺之聲驟然而起,而船也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一瞬,便已經聽有人慘叫呼號著“砰嗵”入水的動靜——

馬臉青年眼前遽然浮現出當時親眼目睹的慘烈一幕:

有兩個渾身鮮血的同伴痛苦哀叫著掉在了自己身邊的水面上,他剛想上去搶救,但是繼而就發現對方卻已經發了瘋。

兩個同伴像一尾被無形的網纏繞住的魚兒,胡亂翻騰,劈波遏浪,卻還是無法掙脫逃生。

接著更詭異的,不消須臾,他們就開始七竅流血,全身蜷縮,發出惡鬼撓心般的痛苦嚎叫之聲。

最終他也只能眼睜睜地任由其墮入河底,消失在漆黑無垠的夜色中------

“你說他們都這樣的狀況嗎?”白知言聽到此節目光霍地一閃,馬上追問道。

面具男子跟莫憂子也驚詫地彼此對視一眼。

“他們竟然以如此可怖的方式死去的?”面具男子也厲聲喝問。

黑瘦青年看向主人,戰戰兢兢地連連點頭,他身側的同伴也惶恐地跟著應和。

“屬下不敢欺瞞特使!確是如此教人恐懼的死法!”

“發瘋?七竅流血?全身蜷縮而死?”白知言卻沉著地在口中反覆咀嚼此言。

“白坊主可是見過這種死法?”面具男子問。

白知言目色掠過一陣冷沉,其中似還隱著一股深不見底的寒戾之氣。

“在下確實曾經見過有人是以這樣的模樣死去的!是在被灌了花林樓的死藥之後!”

“花林樓?”莫憂子臉色驟變。

“你的意思是謝長懷與花林樓有所關聯?”面具男子藏於面具後的眼睛也是凜然一寒。

“可是,花林樓的藥但凡符合他們的條件就都可以求到!活藥,死藥他們都從不忌諱!”莫憂子頓了下,神色又微微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