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範,他一夜縣署大牢裡又冷又怕,一宿不敢閤眼,就怕自己最後真變成顧回案的兇手,那真是有嘴說不清了。

他結結巴巴地將與顧回如何認識、又如何設計騙得陳光《蜀素帖》等事情都說了一遍,抖抖索索的神色動作全無平日裡的瀟灑自如、汪洋恣肆、滔滔不絕了。

“你放屁!”突然顧江海一聲斷喝,怒氣勃發,“我兒怎會與你一起騙人幅字畫!他要甚老夫買不起給他?”

梁西範渾身一顫,不敢再多言。

王縣令一拍驚堂木:“還請旁聽人等稍安勿躁!梁西範所言基本屬實,若是顧老相公有疑議,本官會遣人去將那陳光以及尋芳閣老鴇等一干人傳喚來!”

“不過此事與本案並無直接聯絡,梁西範只是最後一個與顧回有接觸的人!”

顧江海怒目而視,齒關緊叩,不再多言。

終於輪到柳承宗,老者蹣跚半跪,卻面色無畏,目光大義凌然。

他不再憂懼,直截了當承認道:“老朽柳承宗承認殺了顧回,我是為我兒報傷面之仇!此事與我家人無關,要殺要剮,全憑大老爺做主!”

“你個老匹夫!我要殺了你!”

顧江海一聽柳承宗之言,頓時肝膽皆寒,目眥欲裂,他氣血翻湧,霍地起身衝過來,早有準備的趙重幻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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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動作也自然引來顧家隨扈的衝擊,雙方怒目而視,一時對峙於公堂之上。

王縣令緊張又氣急地用力拍著他的驚堂木:“肅靜,肅靜!爾等都給本官退下!顧老相公,還請你控制情緒,此案本官自會還顧回公道,還請不要再擾亂公堂!”

“柳承宗,你自然已經認罪,現在就將作案動機過程供述一遍!”他轉頭對著柳承宗道。

柳承宗面無表情,對眼前因他而起的對峙根本置若罔聞。

“我兒與顧回同是在海寧縣學求學,我兒一向老實,不生是非。後來不知受了何人蠱惑,竟與海寧巨賈的公子交了朋友,便開始四處走馬遊耍,為此老朽還多次勸戒過他!”

……

柳承宗冷靜地娓娓道來那些仇恨漸生的過往,一字一句都是他當日恨毒入骨的怨氣。

“後來,老天爺保佑,我兒臉上的傷無礙,還是可以參加恩科應試!本來老朽也可以原諒顧回,但是後來卻收到幾封揭露顧回在縣學糾纏欺負羞辱我兒的匿名信件,老朽激憤,又思及小兒之前所受苦楚,不堪小兒受此大辱,於是心生殺念!”

“那匿名信件裡還告訴我一個以犬噬人,殺人無形的故事!老朽於是馴養了一隻犬,且遣人偷了有顧回氣息的儒生服,教犬辨認!”

顧江海憤怒到氣血全部湧上頭臉,仇恨的目光如塗了毒汁的毛針,唰唰直扎入柳承宗的皮肉裡,欲置之其於死地。

“老朽計劃趁香會繁亂,在臨安府實施此事!果然天助我也,終於在春風樓他落了單,老朽尋到機會。他喝多了酒,老朽又下了迷藥,最後放出馴養的黑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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