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如何,總是要告個三四天的假的;這趟遇刺,皇上又沒多追究;水浮料想著他指不定得在家裡歇個十天半月的,想到堆積成山的事務就腦仁疼;結果一進戶部,卻看到林家的馬車安安分分地停在那兒,林沫身邊換了個小廝,低眉順眼的,模樣十分清秀;只是他看了一會兒才發覺眼熟,仔細瞅瞅;很是吃了一驚——竟是他六弟水淯的親兵。

楚王水淯,在幾個皇子裡頭算得上特殊。

他母族顯赫,生母德妃,那算得上是皇帝后宮裡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德妃之祖父宋致遠,乃是太宗皇帝時期的大司馬,德妃之父、水淯之外祖,是太上皇的少傅,公認的帝師,而水淯的舅舅,又是金紫光祿大夫,宋家之名望,即便是承恩侯,也不敢遮其光輝。

然而水淯這個人,又十分地低調。他四平八穩地過著他的日子,從不因外祖家的權勢爭奪什麼,封王建府後,更是內斂得沒什麼動靜。皇帝給他指了個家世並不如何的王妃,他也不氣不惱,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

而現如今,這樣的楚王,給了林沫他自己的親兵。

水浮心思轉了十幾個彎,也想不出點門道來。他昨兒個得知了這事,就親自教訓了水沉一頓,想先去北靜王府探探口風,誰知派了人過去,說北靜王在林家歇下了,他倒是放寬了心。水溶這人,重利也重情,早年有過心思,如今也不會要他不好看。

誰料到水淯竟會送了人給林沫。這個一貫羞澀又怯懦的弟弟,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他陷入了沉思。

然而不僅如此,到了午膳時候,林沫被水淯派了人,恭恭敬敬地請到了外頭。欣然應約的林沫瞅見水浮不自在的臉色,笑道:“殿下寬心,肅清鹽政,清算賬務本就是沫畢生追求,自然不會因小失大,忘了本分。”

水浮聽明白他是說這次清賬他不會動什麼手腳,卻又有些疑心,難道言下之意,除了這事外,他其他方面要收回場子來不成?昨兒那事,水沉辦得確實一點都不厚道,但是他可一丁點都沒沾手,這林沫平日裡也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這次怎麼這麼計較?他都覺得自個兒有些倒黴了。

水淯找上林沫,倒不全是自作主張。

林沫下午還要當差,不肯多喝酒,先謝過了水淯的親兵,又道:“六殿下知道自己要什麼了?我從不能替您做決定,幫忙也得知道您想要什麼。”

水淯沉默了半晌,道:“若我只想平安順遂呢?”

“只怕宋大人並不想。”林沫低聲笑道。

水淯嘆了口氣:“哪裡只外祖父舅舅不想,便是王妃,也鎮日裡說我心思太簡薄了,只是心思多的人,又有幾個活得長久。”他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很不願意為了妻子的一兩句話就多做打算。

“若是要絕了宋家的心思,又斷了其他皇子對您的猜忌,不是很簡單嗎?就看王爺舍不捨得了。”林沫把玩著手裡的杯盞,輕聲笑道。水淯奇道:“如何?”

“連後宮都不得干涉朝政,何況一個王妃。”林沫道,“王爺總得樹樹自己在王府裡頭的地位。”

這話說得容易。王妃家世的確不行,但卻是皇上賜婚,水淯若是休妻,那便是對皇上賜婚的不滿意,雖不至於受罰,但卻叫皇上丟了面子。而宋家,也不是看不清局勢的人,只怕會立時倒戈。誰都明白,一個休了妻子的王子,是上不了那個檯面的,其他殿下,自然也不至於繼續視他做眼中釘。

水淯看著他,苦笑道:“若本王想爭上一爭呢?”

他知道林沫是三哥的人,決不至於真心與他出謀劃策,果然聽林沫道:“下官以為,王爺若是放手一搏,勝算並不大。”他笑道:“為何?”

“王爺成在外家勢大,亦敗在此處。”林沫指出,“陛下英明神武,精於掌控局勢,他不會允許新君未來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