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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果真是有些無聊了,正在屋裡自己研墨,桌上鋪了一張宣紙,繪著一株蘭花,還未題字。
“打算題什麼?”水浮開口問了一聲。
林沫抬起頭來,他身邊的丫鬟舉著的茶盞也穩穩當當地放到了桌上,絲毫沒有受驚。水浮笑了一笑:“這丫頭定力好。”林沫道:“這丫頭就是膽子大。聆歌,三殿下誇你呢,還不謝謝人家。”聆歌俏生生地行了個禮:“多謝三殿下,殿下喝茶。”說罷奉了茶上來。
水浮喝了一口,仍舊問道:“打算題什麼字?”
“隨手畫畫,畫藝又不精,這畫算是廢的,題什麼字。”
“不若淇奧二字?怕是要與你這院子重了名了。”水浮道。林沫隨手把畫紙捲到了一邊,笑道:“又不是畫的竹子,題淇奧做什麼?”水浮看著他,目光灼灼:“誰說就只有竹子配得這二字?既然詩經寫了出來,意思引了出去,我說蘭花梅花都當的。”
林沫沉吟片刻,苦笑一聲:“三殿下多慮,某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是什麼人,做什麼事,當什麼賞,都有自己的分寸。我與殿下,從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
水浮這下徹底地放下心來,笑道:“你如今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了,你的一舉一動,可不光事關林家。我是個不安分的人,將來成則上九重天,輸了,如今的允郡王就是明天的我,你還敢跟著我嗎?”忽的又像寬慰似的說道,“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你的能耐,滿朝上下都是知道的,便是我輸了,就憑著你狀元郎的身份,贏的那個也只會拉攏你,所以你看,其實風險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
林沫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還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最聰明的做法應該是裝糊塗地糊弄過去。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自打他進了戶部,自打他成了這個戶部侍郎,他就被所有人歸到了水浮的門下。就如同多少人都在說他和水溶的閒話,言之鑿鑿、彷彿親眼見過他們如何一樣。這不是他避嫌不避嫌就能躲得過去的。
或者說,就如同性子上來了,你們說我怎樣,好,我便做給你們看!
可是林沫不是這種任性的人。然而他也明白,水浮是個頂頂聰明的人,他這趟真心實意的試探,估計也是最後一次。若是成了,從此林沫便是他的心腹,若是不成,倒也能買賣不成仁義在,可是日後他大事若成,林沫能分得幾勺子羹,可就難說了。
林沫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
水浮側著頭看他。
“士為知己者死。”林沫道,“只要殿下願意繼續把帳查下去,無論您是什麼身份,下官都肝腦塗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水浮大笑起來:“可惜無酒,不然,定與泰隱痛飲三杯。”林沫卻搖了搖手:“可不行,身上傷口剛開始癒合,這腿也得好好養著,若是敢喝酒,一會兒我弟弟就來掀我桌子了。”他笑容裡帶著些許寵溺,又像是隻是玩笑,叫人辨不分明。
“對了,這本賬本子,小皇叔說他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水浮又想起正事來。
林沫果真有空,只略翻了一翻,便道:“這本,這兒,同去年的賬本出入太大,難道他一個小小的縣城,今年比去年少了幾萬口人不成?”
水浮嘆道:“這名堂,除了你,還有誰能看得出來!”
林沫道:“只要有心,把這十年的賬本子拿出來一一對照,總能找到出入。”水浮道:“也不是人人都有你過目不忘的本事,小皇叔這幾天說是看賬本看得眼睛都花了。我也一個腦袋兩個大,沒有你還真不行。”
林沫看了他幾眼,才緩聲道:“戶部員外郎於東勵,博學能文,翰林院學士柳湘茹,嫉惡如仇,文華殿大學士李司鎵,細緻謹慎,國子監祭酒……”
水浮聽他一個個地報上名頭,道:“